在任性胡鬧不講理這方面,大多數的女人都是大師。

沈非念亦是如此。

但當她開始如此胡攪蠻纏瞎鬧個不停,顧執淵反而放下心來。

他不怕沈非念跟他鬧,他怕只怕沈非念連鬧都不想跟他鬧。

那才是真正的絕望。

他們休整了一夜後,便去找遲恕。

去時的路上,顧執淵好幾次想偷偷牽沈非唸的手,可剛碰觸到她手指,沈非念就把手挪開,翹起小嘴不讓他牽。

讓她吃了那麼多苦頭,如今恨是不恨了,可怨氣還在呢。

她可不是三兩句甜言蜜語就能哄好的大度性子,她心眼兒小著呢,比針眼還小。

顧執淵無奈,卻也只能依著順著。

遲恕的國師府並不難找,整個滄京城中,這裡是僅次於王宮的奢華闊綽,遠遠地都能看到那高高的金頂,在日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華。

只是他府上的下人卻不多,據說他是喜歡清靜,不愛嘈雜人聲。

而那城中隨處可見的桑月花樹,在他府上竟一株也尋不見。

遞了拜帖進得府門後,沈非念瞧見了不少宮中之人,他們身上所著的服飾,當時沈非念在宮中見過。

正訝異間,沈非念看到了那位坐在高座上的人,並不是遲恕。

而是襄朝的國主。

他有一個很是簡約的名字,嚴之川。

今日的國主嚴之川不似那日在宮中時,神色雖然依舊頹敗,眸中也密佈血絲,臉色更是蒼白得過份,但至少眼神清明,神智清醒。

他坐得不是十分端正,背微微勾著,斜倚在扶手上,似是無力撐起這具身體一般。

沈非念正欲行禮,卻被他抬手攔住,“不必拘這些繁文縟節,沈非念是吧?”

“正是民女,見過君上。”沈非念點頭。

“上次我是不是嚇著你了?”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沒有,陛下言重了。”

“你過來,離近點兒,我好好看看你。”

沈非念心裡提起一口氣,望了顧執淵一眼後,才挪著步子走過去。

嚴之川久久地凝視著沈非念,還是那種感覺,沈非念總覺得他是在透過自己看另外的人。

許多之後他才嘆笑道:“真像啊,你和你孃親生得真像。”

沈非念稍稍低頭,不作言語。

“你們來找遲恕,可是想問他無水島之事?”他笑道。

“君上聖明,民女想前往無水島,所以來找遲恕國師問問無水島的情況。”

遲恕聽到沈非念這話時,並不驚訝。

他知道沈非念會去的。

因為沈瀾弦知道半瞬寒絲在無水島之後,他就一定會去。

而當沈非念知道沈瀾弦的苦衷後,她也一定會去找沈瀾弦。

所以遲恕從來不擔心,沈非念會與無水島錯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