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出來一碗餛飩,還有幾樣小菜,一小罐醋。

沈非念愣了下。

他說,“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之前京中那家店的味道,試試吧。”

沈非念心底嘆了一口悠長的氣,他都做到這份兒上了,自己再給他甩臉子,好像是十分的不知好歹。

餛飩的滋味還不錯,但不是之前吃的那味道。

迎著顧執淵期許的眼神,沈非念拭了下唇角:“好吃的,多謝了。”

“你吃得下就好。”

“沈瀾弦怎麼回事?”

顧執淵將桌上的碗筷收好,又遞了杯清茶給她,坐在她對面,細細道來。

故事該從哪裡說起呢?

沈瀾弦並不是沈家之人。

他身上沒有流著沈家的血脈。

他不是沈非唸的五哥。

真正的沈瀾弦,沈非唸的五哥,那個可憐的私生子,早在七歲便已夭折了。

而此刻的沈瀾弦是那個可憐女人撿來的孩子,據說,他與真正的沈瀾弦生得有七分相似。

這對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母子相依為命,雖是日子清苦,但也度過了相對安好的五年。

直到那可憐女人突然病倒。

沈瀾弦視她為生母,四處求醫,到處尋藥,用盡所有的辦法只想救活她。

就在這時候,他遇到了遲恕。

於那般境況下的沈瀾弦來說,遲恕的出現就像絕境裡的一束光,唯一的一根救命稻。

無論遲恕讓他做什麼,他都會答應。

所以設法入了沈府,以沈府私生子的身份生活在大乾——試問,還有什麼身份比相府私生子更安全呢?誰會懷疑相府之子竟是他國細作呢?

但遲恕並沒有讓他做太多事,甚至對他的要求極為寬鬆,偶爾送點訊息便可。

只不過,一旦遲恕讓他行事,他就必須做到。

比如給傅老下毒。

比如讓沈非念靠岸滄京。

資訊量太大,衝擊得沈非念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怔在那裡許久,囁嚅幾聲,卻始終說不出完整的話。

他怎麼會,不是自己的五哥呢?

顧執淵給她添了些茶水,“其實,他並沒有做太多傷天害理的事,甚至可以說是被迫如此。對於一個細作來說,他是不合格的,至少我無妄亭的人,若只能做到這份上,我絕不會輕饒。”

沈非念接過茶盞捧在手裡,輕聲道:“他一直想要半瞬寒絲,想要來襄朝,他,他……顧執淵,我說了很多傷人的話,我說得特別難聽,我……我覺得他背叛了我,欺騙了我,雖然事實好像的確如此,但我,但我真的不知道背後竟有這麼多隱情,我……我應該早一點幫他去拿半瞬寒絲的,是我耽誤了,他一定很掙扎……”

她語不成調,說得支離破碎。

顧執淵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讓她平復下來,“沒事了,現在知道了就好。”

“你……”她抬起眼睛看著顧執淵,想問不敢問。

可顧執淵卻與她心有靈犀,知道她想問什麼。

“我的確懷疑過他,但是之前有你替他做保,我便相信你。是我聽說你突然改道來滄京,我才決定徹查。因為織巧病得太突然了,沈瀾弦在船上卻無法為她醫治,就更離奇,我不得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