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朝,滄京。

沈非唸的船並未如遲恕所設想的那般朝滄京駛來。

嚴紹川看著靜坐在窗邊的遲恕,歪了歪頭:“國師?”

“嗯。”遲恕的語氣裡沒有半分不悅,甚至還笑了笑。

“國師笑什麼?”嚴紹川不明白,坐在他對面,好奇地問。

遲恕泛著灰色的眸子“望”著嚴紹川,語調仍然透著微微的愉悅:“她和以前的公主真的很像。”

“什麼意思?”

“別人越是逼她做什麼,她越不肯。叛逆得很,也傲氣得很。”

“國師你不生氣嗎?你送了逐浪號給她,如今她卻要駕著逐浪號去鄴都了。”

“不氣。”遲恕搖搖頭,“她會來的。”

“什麼嘛,她都往盛朝去了。”

遲恕仔細地疊起密信,疊得工工整整地放好,“不,她會來的。”

輕輕的話音,篤定的語氣。

嚴紹川不能理解。

她甚至不能理解,遲恕是如何斷定沈非念必然會離開乾朝,又一定會去濱州走水路,所以早早地送了一艘方便她離開的大船。

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遲恕的算計之中,無論沈非念如何掙扎,最終都會登上那艘船。

也無論沈非念下了多大的決心要去盛朝,最終也會如遲恕所願的,在襄朝滄京登岸。

但嚴紹川信任遲恕。

一如這麼多年來,無論遲恕的決定有多荒唐,她都會無理由無條件的信任那樣。

“我聽說,她與乾朝的淵王爺不歡而散,很是難堪。”嚴紹川嘆了一聲,“我還記得之前去乾朝盛京時,他們二人很是恩愛,默契無間。”

“是嗎?”遲恕看似關心地問了一句,但神色看上去,卻並非真的在意。

嚴紹川察覺到他的態度,便不再多提此事,換了個話頭,“城中的桑月花馬上就要開了,我找了一處位置很好的宅子,種了許多桑月花,她應該會喜歡的。”

“阿川有心了。”

“假假說來,她也是我堂妹,她若是來了,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要關照她一些。”

“若能不讓她見你兄長,便最好不要見了。”

“為何?不是說,我兄長待她母親一向親厚嗎?”

“是很親厚,我是怕你兄長憶起往事,徒增傷懷。”

“原來如此,我會看著辦的,國師你放心。”

遲恕微微頜首,依在了窗邊,風拂動他柔順的墨髮。

似乎連風都對他格外溫柔,不願驚擾他寧靜安好的眉眼。

……

逐浪號在海上行駛了十來天,天氣很好,風平浪靜。

只是織巧暈船暈得厲害,從登船的第一天起便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來,偶爾遇上些風浪,便吐得不成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