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念捂著鼻子走進牢房,味兒實在太沖了。

楚大瑋被折磨得失了禁,整個牢房都瀰漫著難聞的味道,更混雜了鮮血的腥味。

“招了?”沈非念問。

“嗯,你要不要再問問?”顧執淵遞了個小瓶子給她,是香露,放在鼻子可掩惡臭。

“不必了吧,你這一輪下來,神仙來了也扛不住。”

顧執淵支額:“他說了一個挺有趣的資訊,私販海鹽這事兒,不是他自己的主意,是襄朝那邊叫他做的。”

“這是要動搖我朝民生根基,襄朝其心可誅啊。楚大瑋被押進京之事,難以掩人耳目,不出意外,這會兒襄朝應該得到訊息了。”沈非念輕輕蹙眉,“我們的人,也在襄朝。”

“你想說什麼?”

“你說,襄朝會不會要求我們放楚大瑋回去?”

“有你上次諸國會晤時,要挾文華公主的那一出,我估摸著,他們極大可能會讓我們送還楚大瑋。”

“那我就得,撈點兒好處了。”

顧執淵笑看著沈非念,他可太喜歡沈非念這副狡黠又靈動的模樣了。

像只小狐狸。

……

楚大瑋伏罪後,李顯思也受了些牽連,畢竟是治下不力,用人不善,竟叫他國細作混入軍中,不知洩漏了多少絕密情報。

於朝堂而言,這種事可比他公報私仇淹死百姓要嚴重得多。

高居廟堂的人出於所謂的“高瞻遠矚”和“宏觀格局”,總是會在乎一些又大又空的事情。

所以顧雁禮給了他一個不算小的懲罰——勒令軍中之人,再不許碰商貿之事,以免重蹈覆轍。

李顯思在早朝上謝恩時,咬牙切齒,目光狠狠地剜著沈非念。

沈非念神色如常,面帶笑意。

在李顯思啟程進京後,她就已經在清理濱州的商圈了。

他的弟弟早就被沈非念徹底趕出了濱州,他以前拉攏的那些漕戶也被沈非念收的收,趕的趕,徹底接手了過來。

而出了問題的柒寶錢莊,也全都換了人手——在這一點上,沈非念十分相信段斯予的能力。

如今的濱州可謂是煥然一新,李顯思回去後便是想東山再起,也絕無可能。

他的搖錢樹,被沈非念徹底連根拔起,他恨沈非念,理所當然。

“陛下,濱州港口向來是重中之重,往後我朝與襄朝來往繁多,更是緊要至極,老臣以為,不若將濱州之事交由戶部主理。沈女官畢竟年輕,又有私產要經營,一來容易落人口實招人非議,二來也怕她精力不濟。”

說這話的人是古如石,天地良心,他並無私心,一片忠君愛國之心,日月可鑑。

可就是因為他沒有私心,沈非念才惱火得很。

沈非念輕輕地撅了下嘴,這老頭兒真的讓人頭痛,自己辛辛苦苦盤下來的濱州,你這會兒跑出來搶成果,是不是有點過份,有點太欺負人了?

顧雁禮瞧見了她惱火的小表情,很是想笑。

但礙著帝王威嚴,只能忍住。

“沈愛卿覺得如何?”他飲茶掩笑。

“我覺得,不如何。”沈非念沒好氣道。

“哧……嗯哼。”顧雁禮險些笑出聲。

“放肆,天子跟前,豈敢無禮!”古老頭兒氣得就是一聲斥喝!

顧執淵拉長音調懶聲——

“本王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