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在這幾日的京中,時有發生。

許多人在一夜之間消失,不知去向。

有一些與沈昌德有關,有一些沒有,有一些是皇帝做的,有一些是沈非念做的。

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消亡都是無聲無息的。

清晨微藍的薄霧散開,鮮血被衝進了護城河裡,不知疼痛地撞上幾塊頑石後,便不見了蹤跡。

多情的男女在河邊放燈,船燈搖曳在粼粼河面上,承載著他們祈禱的姻緣美滿,又或者平步青雲,早起漿洗衣物的婦人搗衣潑水,嬉鬧玩笑。

他們不知這水中藏著多少生死與陰謀。

他們不必知道,百姓不必知道,百姓只需要在王朝的庇護下,過得快樂和富足就好。

於是沈非念坐在牆下感概,所謂權貴門庭,也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罷了,富貴在天命,生死不由他,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就是滅頂之災。

除非真正地站到了權力巔峰處,成為權力的執宰者,否則尋常王謝家,也難留自家簷下燕。

她正難得地抒發著這些細膩情緒時,一個黑影自牆上一躍而下。

“堂堂尉遲將軍,為何要作樑上君子?”沈非念坐在椅子裡,笑看著他。

尉遲無戈摸了下臉上的蒙面黑巾,亮著短匕。

“怎麼,你還準備將我就地格殺不成?”沈非念放下茶盞,支頤看他,“這裡可是大乾,不是你盛朝。”

尉遲無戈低了下眼神,足尖一點,就要凌空躍走。

樹上的聶澤君一隻穿雲箭,斷盡他的退路。

尉遲無戈無法,只能停下步子,看著沈非念:“你想怎麼樣?”

“我想看看這行宮裡有沒有缺什麼東西,別是被你順走了。”

“你!”尉遲無戈惱聲,他會瞧得上那些身外之物?

沈非念抬手要揭下尉遲無戈臉上的面巾,尉遲無戈偏頭躲開。

嘿?你還敢躲?

沈非念一爪子把他的臉薅過來,扯掉黑布。

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就是這眼神兇得像是要吃人。

不遠處文華公主帶著一列下人掌燈而來,對著尉遲無戈連嗔帶怨,“你說說你,我說我想吃糖葫蘆,你就非得大半夜地去幫我買,這下讓人起疑了吧?”

沈非唸對她的鬼話抱以絕對的相信,“原來是文華公主饞我大乾美食了?”

“可不是說?”文華公主蓮步款款而來,“讓沈姑娘受驚了,實在抱歉。無戈,快過來給沈姑娘賠罪。”

尉遲無戈氣哼哼地看著沈非念,拱了下手,卻不肯開口。

這個人好臭的脾氣呀。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你做賊被我抓現形了!

文華公主掩唇,“沈姑娘勿怪,無戈脾氣拗得很,我也是拿他沒辦法呢。”

沈非念笑道,“無妨,既然是一場誤會,那文華公主和尉遲將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天色已晚,莫要在行宮裡迷了路。”

文華公主衝沈非念點了下頭,帶著尉遲無戈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