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和沈之榕剛給大夫人送完靈回來,頭上的白花都還未取下,這會兒正坐在屋子裡喝茶。

她們住的院子不大,但勝在清靜,四夫人又種了些花草,裝點得倒也別緻。

見到沈非念過來,沈之榕忙起身給她倒茶,打趣道:“七妹妹怎麼不去忙著賺錢,倒是有空來我這裡閒坐了?”

沈非念抱歉地笑笑,給沈之榕說清了選秀之事的來龍去脈,但隱去了顧執淵這一關鍵因素。

沈之榕聽完,與四夫人對視一眼,良久不說話。

沈非念無法從她的表情上判斷出,她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願意,還是不願意。

“此事實在是……太過離譜了。”四夫人蹙著眉心。

沈非念隱隱覺出些不對勁來,但還是說道:“六姐若是不願意進宮,我可以幫忙想想辦法。”

“照七妹的說法,此刻畫像應該已經快呈到陛下跟前了,再想去攔怕也是來不及,更有違抗聖旨之嫌。我不似七妹有王爺在後撐腰,不敢如此冒險,不如順其自然吧。此番選秀,秀女聽聞足有百人之多,說不盡的嬌娥佳人,我相貌平平,又無才德,未必就能中選。”

沈之榕握住沈非唸的手,柔婉地笑說,“七妹你也不要自責,此事與你無關,非要論個對錯,錯在父親罷了。”

四夫人將兩人的手都捧在掌心裡,她的手掌裡有薄薄的繭,是往年勞作留下的,但是很溫暖。

她笑得和藹溫柔,“自家姐妹,就該像你們這樣互相關照,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個伴兒,千萬莫要離了心才好。”

沈非念聽她們這麼說,便不好再多話,只留了句如果需要自己幫忙,一定要開口,無需客氣。

待沈非念走後,四夫人和沈之榕相視而笑,不再言語,繼續默然飲茶。

沈非念回到自己房間悶坐了許久,一直沒動過,直到日頭西斜,織巧回來看沈非念呆坐著出神,問黃雯這是怎麼了。

黃雯搖搖頭,“姑娘回府後,去了沈之榕那裡一趟,回來就這樣了。”

“哪樣呀,是不是想說我痴傻了?”沈非念回頭笑著她兩。

“姑娘,你怎麼啦?”織巧坐在沈非念旁邊,關切地問。

“你們知道嗎?”沈非念看著織巧和黃雯,“我覺得,沈之榕是想進宮的。”

“不會吧,我看六姑娘挺清心寡慾的樣子,前些日子姑娘送了她幾匹好料子,她都沒拿出來用呢,說是平日裡用不著那麼好的衣料。”織巧詫異。

沈非念託著腮,擠得臉上的肉肉嘟起,失神地說:“如果她真的不想進宮,那她的反應未免也太過隱忍了。四夫人說她們過夠了清貧生活,所以要留在相府過好日子,哪怕這裡危機重重。比相府更好的日子,那就只能在宮裡了,入宮後若能成為寵妃,便是翻身為主,從此沈昌德都要看她三分臉色,她們母女,也就真正地揚眉吐氣了。”

“就算果真如此,聽著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的。”黃雯又開始了她的直言不諱,“想過好日子,成為人上人,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

“這當然沒什麼不對,更不可恥呀,我只是有點驚訝。”沈非念衝黃雯皺鼻子。

“驚訝什麼?”

“她好像早就知道,沈昌德會送她入宮選秀一樣。”

“姑娘此話可當真?”

“我也只是猜測,也許是我多心了吧。”

沈非念放下托腮的手,自我寬解地笑了笑,“罷了,我這也只是瞎想,她若真不想進宮,自會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