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巧起初不明就理,漸漸地只覺氣血翻湧,渾身燥熱,便覺出那香粉的歹毒用意。

她忍不住急聲道:“三夫人好惡毒的心腸,姑娘,她這是要毀了你啊!”

沈非念知道時間不等人,與織巧一路避開人群往沈府後院處跑去,半路看見下人正引著趙華安往裡走,剎那間她就懂了今日下毒之人的意圖。

是要讓自己與趙華安發生點什麼“好事”。

好生惡毒!

她一路跑到了一間和她屋子破落得不相上下的院子外,猛地撞門進去,裡面是一片綠意蔥翠的竹林。

竹林下背對著她,坐著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竹枝挽發,麻衣布衫。

手執一卷棋譜,身前石桌上是兩色鵝卵石做的棋子,縱橫交錯。

相府五公子,或者說,相府私生子,約摸是七年前進的府,進府後便被扔到這角落裡,無人問津。

再度為人所知時,卻是他聖手魔心,一瓶藥毒死了上萬人。

“沈瀾弦。”

沈瀾弦回身看她。

竹林風起。

無論過去多少年,沈非念都無法忘記這一日她初見沈瀾弦時的畫面。

徐徐清風裡,眉目如畫的沈瀾弦面帶溫和笑意,立身在挺拔翠竹間,出塵不染得如世外之人,與書中所寫的那個瘋批相去甚遠。

他只是遠遠地看了沈非念一眼,便又低頭下棋,只說:“七姑娘何事造訪?”

沈非念額頭滲著細汗,意識已經開始有些模糊,這種狀態下她沒有把握可以催眠沈瀾弦。

畢竟她已經在顧執淵失靈過好幾次了,再在沈瀾弦這裡失手,真的要出人命。

“請你替我解毒。”沈非念竭力剋制著身體的不適,又一手刀放倒意志力比她薄弱許多的織巧,以免出亂子。

“七姑娘高看我了,我只會下棋讀書,不識岐黃之術,七姑娘還是另找高明吧。”沈瀾弦閒聲笑語。

沈非念眼前一片昏花,咬了下唇角保持清醒:“我知道,半瞬寒絲在哪裡。”

沈瀾弦握著石子的手停在半空,慢聲道:“我聽不懂七姑娘在說什麼。”

“你聽得懂,因為你需要它。”

沈瀾弦遲疑片刻,緩緩回身,澄澈如琉璃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輕聲說:“你若騙我……”

“你醫術這麼好,毒死我就是了。”

沈瀾弦瞧了沈非念一會兒,沈非念與他對視,哪怕胸口急欲逼得她眼中都已經起了血絲,但她就是不退分毫。

她知道沈瀾弦需要半瞬寒絲救人,書裡寫過他大開殺戒,屠戮無數,為的就是這味藥。

沈瀾弦一貫討厭被人威脅,心裡有不甘,可他苦尋半瞬寒絲多年未果,眼下他只能賭沈非念所言非虛。

“哼!”他氣得哼了一聲,倒把沈非念哼得怔了下。

沈瀾弦大步回屋取了瓶藥,站在門口遠遠地扔給沈非念。

沈非念連忙倒出先給織巧服了一顆,再餵給自己。

不多時她便覺得胸口發悶,一口黑血吐出,她趕緊用帕子掩住嘴,接住了帶著毒的黑血。

“說,半瞬寒絲在哪裡?”沈瀾弦氣得兩腮鼓起,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是說不上來,或者胡說八道,我現在就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