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士芳暗帶砒霜紅礬,來到王安土家。一見老員外,張士芳說:"姑父你好了,我聽說我兩個兄弟回來了,我特意來瞧瞧。

"王安士並不知張士芳勾串老道陷害他,還以為張士芳是好人。怎麼一段緣故呢?

皆因老安人偏疼內侄,王安土病好了,老安人給土芳倒說了許多的好話,說:"你病著,還是張士芳這孩子眼不惜,見他兄弟不在家,瞧你要死,什麼事都張羅在頭裡。

又給講棚,又去講槓,在這裡幫忙,亂了好幾天,見你好了才走的。"王安土聽夫人所說,信以為真,說:"這孩子就是不務正,其實倒沒別的不好。

"今天張士芳一來,王安上倒很歡喜。說:"張士芳,你瞧你兩個表弟都回來了,你從此改邪歸正,我給修緣把喜事辦了,我也給你說個媳婦。

"張士芳一瞧說:"表弟,你這幾年哪去了?我還真想你。"這小子嘴裡說好話,心裡盤算:"回頭我拍冷子,就把毒藥給擱在萊裡,再不然擱在酒裡,飯碗裡,把他們兩個人一害死,我就發了財。

"心裡思想害入,嘴裡很是仁義道德。李修緣說:"張大哥來了!咱們回頭一處吃飯罷。

"王安士說:"好,你三個人在一桌吃,我瞧著倒喜歡。"說著話,家人把酒茶擺上,王全、李修緣、張士芳在當中上坐,這兩個人皆在兩旁邊。

剛要喝酒,濟公說:"張大哥你瞧我這時候,要一跟人家在一個桌上吃飯,我就害怕,心裡總留著神。

如今好人少,壞人多,我總怕嘴裡說好話,心裡打算要害我,買一百錢砒霜,一百錢紅礬,抽冷子給擱到飯碗裡,再不然給擱到酒裡。

"張士芳一聽,說:"表弟,你這是瘋了?誰能夠害你呀?"濟公說:"去年有我們一個同伴的,也是窮和尚,他跟我一處吃飯,帶著毒藥,差點把我害了。

由那一回,我跟人家一處吃飯,我常留神。其實,咱們自己哥們,你還能害我麼?

張大哥,你別多心,你身上帶著砒霜沒有?"張士芳說:"沒有。"濟公說:"你帶著紅礬哪?

"張士芳說:"更沒有。"將公說:"我也知道,你不能,總是留點神好。

"說的張士芳心裡亂跳。本來他心裡有病。他還納悶,怎麼世界上有這一件事,嚇的他也不敢往出掏?

一天兩頓飯,他也沒敢擱。天色已晚,老員外說:"張士芳你要沒走,你們三個人在這書房睡,我到後面去。

"張士芳說:"就是罷。堵員外歸後面去,這三個人在書房安歇,王全同濟公在一張床上,張士芳在一張床上。

王全躺下就睡著了,濟公也打鼾呼,惟有張士芳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盤算,我總得把他們兩個人設法害了,我才能發財,想來想去,沉沉昏昏睡去。

剛才一沉,只見由外面進來一個人,有五十多歲,白臉膛,黑鬍子,頭戴青布纓翎帽,穿著青布靠衫,腰扎皮挺帶,薄底鸚腦窄腰快靴,手拿追魂取命牌。

後面跟定一個小鬼,面似青泥,兩道紅眉,紅頭髮滋著,赤著背,圍著虎皮戰裙,手裡鋸翎針釘狼牙棒。

張士芳一瞧,嚇了一哆嗦。這公差說:"張士芳你所作所為的事你可知道,現在有人把你告下來了,你跟著走罷。

"嘩的一抖鐵鏈,把張士芳鎖上,拉著就走。張士芳說:"什麼事?"這位公差說:"你到了就知道了。

"拉他趕快走著。張士芳就瞧走的這道路黃沙暗暗,彷彿平生沒走過的道路,正往前走,見眼前一座牌樓,上寫"陰陽界"。

張士芳一想:"了不得了,必是到了陰曹地府"。過了牌樓,往前走了不遠,只見眼前一座城地,好生險惡。

但見:陰風慘慘,黑霧漫漫。陰風中彷彿問號突之聲,黑霧內依稀見池魁之位。

披枷戴鎖,未知何日離陰山。據解白春,不識甚時離獄地。目蓮母斜倚欄杆望孩兒,賈充妻呆坐奈何膀漢子。

馬面牛頭,瞄擁著曹操才過去。喪門吊容,勾率的王莽又重來。正是人間不見姦淫輩,地府堆積受罪人。

張士芳一看,正在吃驚,只見有一個大鬼,身高一丈,膀闊三停,面似瓦灰,紅眉毛,紅眼睛,披散著頭髮,一身的毛,手拿三股託天叉,長得兇惡無比,高聲叫道:"汝是何方的遊魂,來掩酆都地獄?

快些說來,免受捉拿。"這麼差說:"鬼王兄請了,我奉閻羅天子之命,將張士芳的鬼魂勾到。

"大鬼說:"既然如是,放爾過去。"這公差拉著往前走,只見眼前一座大門,西邊站立無數猙獰惡鬼,門口有一副對聯,上聯是;"陽世奸雄,傷天害理皆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