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庭院正吹風,羽翎在初陽下怔怔無神,古淮在他右側,目不斜視。

這次出行只有陳伯隨行,顧年與古淮則是受邀請。

少女一身黑衣,不招搖,但就是美。

她牽著一隻黑白邊牧在卵石上散步,秋高氣爽,羽翎還沒醒。

沒清醒。

昨天的他是和此前是大不一樣得。

“想太多,以至於都未曾好好活著。”餵養著肩頭鸚鵡,白衣喃喃失語。

“啊淮。你要爭鋒嗎。”白衣走在花圃旁,笑得很溫柔。

內環不知為何啟用了隧道,車馬快,正午時他們就到了淮陽城,距離賜福的開始還有三日,它們租下了這庭院作為落腳點,此刻羽翎恰如過客,可他融入了這世界。

“先生,我們藉著你搭建的平臺看到這世界。我們遵循你的想法。”古淮沉默良久。

在被顧成朝招攬的時候他們是城主府的學童,一般而言都是分派下屬機構得,但因為顧成朝他們有幸成為編隊衛隊。

衛隊是一種契約,在臺面上被稱為“衛隊”得大抵都有統一心法。

功法對於異能者的限制是很大得,撇開覺醒者,正常修行得如果沒有背景很難拿到滿值的功法,所以大多數滿四維的異能者都是大千世界得權貴,比如梧桐國內環和七號區域城主府,此外六號區域想拿到好的修行功法,那都需要三代功勳才能兌換。

成為顧成朝的近侍,這些都唾手可得,加之天賦不錯,這才使得黑袍衛隊中出了這許多有評級得。

“你們無需被困住。我的選擇和你們沒關係。”白衣行徑花園,有些漫無目的。

古淮天資不必多說,在內環未必不能得到和顧成朝一樣的威望。可羽翎不敢,他讀取的記憶是旁觀視角,他不知道顧成朝的野望,也不清楚那沉悶的白衣少年有著怎樣的心性,而他毀了五先生好多伏筆。

落座石亭,羽翎很難釋懷,取過羽翎遞來的書籍,古淮不知在想些什麼。

“很不好意思。選擇了歸隱的獨行。”自知沒有定鼎天下的豪情壯志,羽翎改變了很多想法,卻仍舊沒有選擇拋頭露面。

從出生開始,他就不曾活在光明之中,那是他所不熟悉的世界。

“紅土至今,那些孩子的天賦十分可怕,成長得很快。這次賜福,浮山院希望您留下來進修。”古淮如播報機器一般說著訊息,羽翎知道,對方不知道說什麼得時候就會這樣。

“我會回七號區域得。爭鋒爭得是山頂,我得退讓是停留於半山腰。我不會停止前進的步伐。”將茶水放置黃袍少年身前,羽翎有些愧疚。

金戈鐵馬的意氣少年,因為他失去了熱血的青春。

顧成朝性子沉悶,對誰都很靦腆。羽翎過來後舉止輕佻,待人處世有著一股自隨性和灑脫,但古淮仍舊是那副恪守禮儀的木訥模樣,而這也讓羽翎的扮演多了幾分焦躁。

“好。”似是染了風寒,古淮吐字有些艱難,隨後學著羽翎低聲咳嗽。這幾日感冒流行,對七號區域的孩子們而言,這是一場考驗。

十一歲的天驕,在天地眼裡,和孩子是沒有區別得。

“你在我身邊也有些時日了。兄弟們還是很信服你的。有緣會相見,對嗎。”羽翎用熱水壓著咳嗽的慾望。不管是胸前翎羽,虎皮鸚鵡還是陳二,包括自己對顧年的一些舉措,他很難再讓古淮跟著了。自己畢竟是外來入侵者,帶著張小丑的面具。

“先生,我們都很想你。”古淮轉了轉身前的瓶子,乾淨的面容很是認真。

“好……,我知道了。”羽翎神情有些不自然,不再接話。

“小年在七號區域住的這些日子,你們接觸得多嗎。”望著不遠處那亭亭玉立的姿態,羽翎沉默了片刻。

她蹲下身子撫摸犬隻腦袋的動作,像極了凌晨陳二回眸的樣子。彼時星河璀璨,如今初陽下少女靈氣躍動,蛻凡脫俗,亦如一尊神明。

“縣主隨行,是夫人籌備得,”大約在考慮是否避嫌得問題,古淮沒有多說。羽翎在庭院下瞭望,此時風起,流動的氣帶來了遠處鬧市的生機,白衣少年吐出一口氣,回憶著那夢裡的光景。

我很好奇,我們之間有什麼羈絆。

白衣少年失神片刻,緩慢搖了搖頭。

“一年多,我得變化你們也看在眼裡。我被上蒼隻手鎮壓,鋒芒畢露的歲月尚未開始便以折戟。我不想用這暮氣沉沉的身軀參與這活力四射的時代。”捧著熱水杯,羽翎嗜睡得打了個哈氣。

“很抱歉,許多事我都沒有資格說明白。無能為力,甚是愧疚。”白衣語氣誠懇,對面黃袍沒有聲響,他只是默默得點了點頭。

“浮山院的入學考我拿到了。不過,我不想去了。”古淮起身,少年青澀的模樣有著自己的成熟。他捧著書籍行禮後離去,羽翎沒有說話,他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