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第1/2頁)

安東尼

安東尼來到異國語言不通，雖然顧美心給他配了翻譯，但還是有些麻煩。眾人不知道國際大導在宴會上，因此沒人特地找他，安東尼在顧宅裡隨處逛逛，樂得自在。

顧家這處宅子是建於上世紀某位名門望族的私宅，原主人沒落之後，宅子被顧老爺子買下來。建築保留了許多上世紀初的建築風格，中西文化碰撞在這座沉默的建築上，對外國人來說，建築本身比裡面的人更有吸引力。

安東尼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位於院外一條寂靜的長廊中，長廊牆上掛了許多畫，國畫、油畫、水彩畫都有，宅子的主人似乎是個戲曲愛好者，畫上多數是戲曲角色。

安東尼對東方文化一直抱有濃烈的興趣，腳步不自覺跟隨牆上的畫往前走，周圍太靜，安東尼看了好一會，轉頭才發現幾步遠的地方有一個男人也在欣賞牆上的畫。

那個男人和許多宴會的客人一樣，穿著最簡單的西裝，卻有著不落凡塵的東方美。他的頭發有些長，但看得出來為這場晚會經過細心打理，晚秋的風將他的頭發吹散，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的畫，隨手將發絲併入耳後。

安東尼悄聲走近，那男人面前的是一幅色彩明豔的油畫，畫中只有一位身穿紅衣的戲子，頭戴繁雜華麗的鳳冠，朱唇叼起酒杯，美目閉起。油畫中的人物線條並不清晰，盡是色彩的張力和無限的故事感。

安東尼出聲問那個男人：“嗨，你認識畫上的這個女人？”

方漓山和於蔚岐在前廳待得久了，於蔚岐嫌悶想出去院子裡裡走走，卻在院子裡見到了多年不見的發小，於蔚岐出國留學多年，和發小許久不見，於是丟下方漓山與人家敘舊去了。

院子裡人不多，方漓山就一個人漫步，顧家這處宅子平時不住人，但保護得很好，歷經百年時光安然無恙，沒有受到損壞。

方漓山走到了一條長廊，長廊上掛的畫都是著名的戲曲片段，因為連翠是戲曲演員，方漓山小時候常跟連翠去戲劇團看演出，自小耳濡目染，知道不少戲曲方面的知識。

眼前這幅貴妃醉酒極美，很久以前連翠也扮過楊貴妃，那時方漓山在後臺鬧著要玩那把泥金扇，那把扇子在連翠手裡轉動時就像一隻金色蝴蝶。聽方青柏說當年就是聽連翠唱了一曲貴妃醉酒，讓他追了她好多年。

思緒一下拉回到從前，方漓山盯著畫出神。安東尼的聲音把他從記憶中喚醒，方漓山轉頭看，是一個陌生的中年外國人，再看一眼，這個外國人似乎在電視裡見過。

外國人所說的語言不是英語，聽起來像法語，他身後跟著一名翻譯，翻譯馬上把他的話譯成中文給方漓山聽。

方漓山一時想不起這個人的名字，便先禮貌地回答他的問題：“這是京劇名曲《貴妃醉酒》中的角色，楊貴妃。”

“哦，我聽過京劇，我看的那一場叫……穆什麼……太精彩了。”安東尼中文不好，翻譯也不懂戲曲，一個字一個字給他翻。

“穆桂英掛帥？也是名曲。”方漓山笑。

“你好像很瞭解戲曲，我也很喜歡。”

“我的母親是戲曲演員，我不過知道一些皮毛而已，不敢說瞭解。”

“難怪，”得知方漓山的母親是戲曲演員，安東尼很驚喜，難怪方漓山身上也有一種獨特的東方韻味，“你的母親一定很有魅力。”

“我母親聽到您的贊美一定很開心。”

方漓山與安東尼並肩走在長廊中，方漓山對每一幅畫作的原作故事背景、扮相特點、角色性格都能說上幾句，沒有炫耀之意，就像與朋友閑聊，安東尼聽得舒服又入神。

“她這個手勢是不是有講究的？”安東尼指著一幅水彩畫問方漓山。

“對，每個手勢都有名字，她這個叫怒發，舞劍時常用。”方漓山做給他看，食指中指伸直並攏，拇指無名指彎曲於掌心。

見安東尼頗有興趣，方漓山又做了幾個手勢：“這個比較常見，叫雨潤，表示氣憤……兩手這樣放一起叫並蒂……”

方漓山的手指變換著模樣，十指翻出一朵花來。安東尼驚嘆戲曲深妙之餘，對方漓山贊不絕口：“你的手是藝術品。”

聞言，方漓山感到自己太過賣弄，於是收起手，垂眸搖頭輕笑。

顧美心派去的翻譯跟在安東尼和方漓山身後好久，方漓山說了很多專有名詞，盡管他有意放慢語速，但她還是滿頭冒汗，翻譯工作一直沒停，暫時忘記了顧美心交代她的事，快到壽星出場的時間了也不記得叫停這場文化交流會。

快走到長廊盡頭時，他們身後有人快步走過來。

“漓山？你怎麼在這裡？”

是於泓崢的聲音。

方漓山轉身，於泓崢走到他們面前，先對安東尼點點頭，用法語和他說：“安東尼先生，打擾了，美心正在前廳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