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畢業後,我就像一匹脫了僵的野馬,沒有束縛,沒有監管。雖然沒有做下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但在高中的三年辜負了所有對我抱有期望的人。

我考上的高中是一所鎮中學,她坐落在離我家四十公里的一個小鎮上。一個初中畢業生,我們有三條出路。

第一條是做一名出類拔萃的優等生,爭取考上縣上的高中。我沒有想過要做這類學生,我把自己提前放棄了;第二條出路是不放棄也不爭取,爭取普通高中上線就行,考上鎮上的高中;第三條出路是另謀出路。不能說這第三條出路是一條沒有任何希望的選擇,也許選擇了第三條路的人,才是現實生活中的王者。

我和一個莊子的旭從此就來回穿梭在村裡與鎮上的那條蜿蜒土路上,我們倆騎著兩輛加重腳踏車,自從車的後面馱著一週內需要的食物,有媽媽給我們連夜準備的“鍋盔”,有富含蛋白質的洋芋,為了省錢,能從家裡拿上的東西全部裝在一個袋子裡駝上。

剛到鎮上的時候,旭住在他小叔的宿舍裡,他的小叔是中學裡的老師。報完名後,我和母親在鎮上的大街小巷給我找住的地方。

最終在鎮上一個還算方便的山頭上找到了一戶人家,我們找到這戶人家的時候,那個院子裡已經人來人往,都是家長帶著孩子找店住的。和那家的老兩口商量好價格,房東老太太斬釘截鐵的告訴我和母親:“一學期八十,能行就住下,不行就去別的地方再找去!”

房東老太太露出兩顆亮晃晃的門牙,一看就是掉了後鑲上去的。站在她旁邊的是他的老公,那個男人倒是看起來慈祥滿面,一直默不作聲,只是笑哈哈的看著他的老婆在跟我們討價還價。

母親問我:“你覺得怎樣?”

我們已經幾乎走遍了鎮上的每個角落,再不想讓母親跟著我遭罪。

我對母親說:“媽,可以!好得很,能行,就住下吧!”

老太太把我和母親領到院子裡,老太太在我們前面走著,口裡唸叨著:“你看看!我們這條件多好,你到別的地方哪找這麼好的房子呢,這也是我們的兒子在大城市呢,人家不來住,要不然我還捨不得呢!”

老太太還是繼續說著她家的各種優越。我們只是聽著,時不時老太太還回頭看我一眼,從她的眼神中,好似乎是想得到我的認同。

我順口說道:“阿姨,你家這條件確實好,我們今天能找到這裡,實在是緣分!”

老太太開心的笑了起來,她對母親說:“你看你家這小子,還挺會說話!”

母親對老太太說:“我們都是沒用家庭的人,我家這孩子雖然調皮,但不會害人!大嫂子,你可以放心!”

老太太把我們領進一個大房子裡,裡面已經有兩個學生,一個看起來非常老成,一個看上去還是一個初中生。他們也就是我後面的室友,一個叫老管,一個叫亭東。

一個大炕上,有大半邊已經鋪上了褥子,看來空著的那塊,就是我的了!

房東老太太對我們三個說:“能住到一起就是緣分,千萬不要打架!要好好相處,我提前說好,要是你們搞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趁早給我搬出去!”

我們三個互不相識的學生站在那連連點頭。

那個老管,是我們一個班的,身材魁梧,小平頭。後來,成了我的“戰友”。

亭東,一個初中生。看上去一副娃娃臉,說話油嘴滑舌的,一看就是一個沒有辦法的。

在那個大房子裡,我們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白天我們去學校上課,中午回來在那個大房子裡做飯。

我們一邊做飯,亭東一邊跟我們講著他和他爺爺的故事。在他口裡,他的爺爺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樣,他總是把他的爺爺搬出來博得我們大家哈哈一笑。

亭東用豐富的臉部肌肉給我們講道:你們知道不?有一天晚上,我睡著睡著,感到尿急。但是我一看爺爺睡的特別香,不敢打擾爺爺,爺爺一打擾就打我呢!我就悄悄溜下床,把尿撒到我爺爺的鞋裡了!天亮後,我爺爺下床穿鞋,感覺裡面溼溼的,拿著笤帚就要打我。

亭東模仿他爺爺的樣子,他罵道:“亭東!你又把尿尿撒到我的鞋裡了!”

亭東講完,我們笑的前仰後翻。

我對亭東說:“你的飯溢位來了!”

亭東一看,他的煤油爐子上的小鍋已經冒起了白沫。連忙揭開鍋開始下面。

有一天,老管兩手插兜,跟我講:“喂,南河廟上有戲!你看去不?”

我猶豫了一下,問:“看啥戲,不是要上晚自習麼?”

老管說:“上啥晚自習,咱們翹了,不去了!看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