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打定主意不跟別人對山歌,還是有先見之明的——”文景瑞冒出了這樣一句。

月白打趣道:是啊,這可是明智之舉,要是逞強,和那個妹子對歌的話,不小心對輸了,就只能留下來,成為一個上門女婿——

“哈哈哈——”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說笑一陣之後,一行四人稍稍散開,自由走動著。

走到一處斜坡前,月白暗自思忖道:在那傳說之中,有劉三姐拋繡球的一段。接住繡球的,就是那阿牛哥了。說起來,劉三姐跟阿牛哥也是天生的一對。人們一起勞動一起唱歌,也算是人們心目中讓人稱羨的一對吧?

連就連咧,

我倆同心結百年。

哪個九十七歲死,

奈何橋上等三年,

等三年......

這,這就是百年好合的一種最深情動人的唱法了吧?此時此刻,如果我的手中也有一個繡球,那麼,應該瞄準誰呢?龍國柱?這,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了。這傢伙,想的都是什麼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沒想到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哦,那一片桃花,朝霞一般,開得正盛。當初,在遊西湖的時候,這傢伙曾說起“桃之夭夭”來。是啊,當時我所想的,主要還是“桃花”的“桃”字。而龍國柱這傢伙呢,在內心的最深處,多半所想的還是那“逃跑”的“逃”吧?要不然的話,這麼多年以來,為什麼他從來不跟我說起和兩人的未來有關的事情呢?確實,他是在逃避。認真想來,他從來就不敢面對真實的自己。

“桃之夭夭”,成了“逃之夭夭”!這,這就是一語成讖了?

現如今,再去想那些與龍國柱有關的事情,已經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了。

桃花樹下,我形單影隻。

如果今晚有月亮的話,月光之下,我也未能好到哪兒去啊!

是啊,本來是想出來散散心的,此時此刻,這樣的目的,真的就達到了嗎?

哦,以後的日子裡,我又該做點什麼呢?按照人們習慣的說法,大好春光裡,萬物復甦,到處都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只是,如果把心靈比作一片原野,我,我又該播下怎樣的一種希望呢?

或許,在靈魂深處,我一直都在等待,等待著某種轉機。

只是,到了眼下的這一刻,那種轉機,到來了嗎?

撇開人的心情不論,這樣的一個午後,濃雲漸漸散去,橘紅的陽光,就那樣暖洋洋的。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山山嶺嶺,披紅掛綠的,如詩如畫,確實讓人陶醉,流連忘返。是啊,只是我心情不好、心緒不寧,也就不想多看幾眼了。

再過了一些時候,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一行四人聚攏來,圍坐在一片草地上。

大概是看到夜幕已經降臨,文景瑞試著這樣問道:“師姐,我們真的要到明天上午,才回去嗎?”

風清淡淡一笑:是啊,那船伕收了我的一兩銀子,當時我說的也是,明天正午水碼頭見——

“哦,我,我有點忘了——”文景瑞說著,有點喃喃自語的意味。

龍國柱擠兌道:“景瑞啊,你是不是有點害怕,所以不敢留在這兒?”

文景瑞倒有點扭捏起來:那,那倒不至於——

月白試著這樣說道:剛才,也有一段自由活動的時間,你是不是去找某個妹子對歌去了。而且,還對輸了。現如今,你就擔心人家找到這兒來?

文景瑞露出一絲苦笑:沒上岸之前,我就打定主意,上岸之後,絕對不會去找別人對歌——

“哦,是這樣,那就放心了——”其餘三人會意,異口同聲起來。

那夜幕,還真像長了腳似的,一行四人說到這兒之時,已經把這一大片天地之間,籠蓋住了,罩了個嚴嚴實實。

此前月白所想象的月亮,一時半會兒之間,也不曾出現。

這四個年輕人做夢也沒想到的是,那危險就像一張大網,悄無聲息的逼近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