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想象,嫻遠這是在提醒義雄:要想另投“明主”,就得先獻上一份“投名狀”,以表誠意。

義雄自然聽出了新主人的意思,只見他滿臉煞氣,向著楊念真伸出手去,獰笑道:“楊姑娘,那本‘霓裳羽衣曲’,你留著也沒大多意思,還不如交了出來,我,我確保你的安全——”

“嗯,好吧——”楊念真說著,左手拿著那本“霓裳羽衣曲”,緩緩遞向對方。

“嗯,這才是識時務者——”義雄皮笑肉不笑的說著,伸手就去接這部曲譜。

“啪——”的一聲響起,楊念真狠狠地甩了對方一記響亮的耳光。這樣一來,那“為俊傑”三個字就沒能從義雄嘴裡吐出。一旁的幾個人,也就沒能聽到這三個字了。

“你,你敢,你敢打我?”義雄捂著那被扇了一記耳光的左臉,氣急敗壞的說道。

“我,我怎麼不敢打你?”楊念真淡淡一笑,“像你這種賣主求榮的傢伙,懦弱無能、厚顏無恥,人人得而誅之!我如果不教訓你一下,難道還要等著讓天下人看笑話?”

月白和文景瑞暗自稱許:這位楊姑娘,看似溫婉柔弱,卻也是愛憎分明,不會輕易向邪惡勢力低頭。在做人方面,還是可圈可點的。

“好吧,既然是這樣,我們就此一刀兩斷!”義雄長刀一指,冷冷的說道,“除非你能夠勝得了我手中的這把長刀,不然的話,還是一句話,就把那部‘霓裳羽衣曲’交出來——

事已至此,楊念真自然深知,此事已絕無迴旋的餘地,當下摺扇一封,大聲說道:輸也好勝也罷,想從我手裡拿走這部“霓裳羽衣曲”,做你的清秋美夢去吧——

義雄不再說話,長刀一招“毒蛇出洞”,寒光一閃,刀尖已指向楊念真小腹。

楊念真沉住氣,向右一跨,紙扇打在了那刀身上。緊接著,金釵刺出,直取對方左目。

義雄刀招已然使老,無法回防,只得向後一閃。躲開這一招之後,長刀順勢向上一挑,攻向對方下頜。

就這樣,這曾經的主僕倆,各自使出看家本領,惡鬥起來。

十餘招之後,旁觀的幾個人漸漸看出了端倪:義雄兵器更為就手,膂力也遠在楊念真之上。而另一方面,楊念真為屬下的背叛而黯然神傷,出招之時,就打了幾分折扣。看來,再過十來招,多半就會處於下風了。

果然,再戰了十招,義雄長刀猛劈之下,楊念真左手的那根金釵,使不出借力打擊的妙用,硬接之下,拿捏不穩,“當——”的一聲,跌落地上。

義雄得勢不饒人,再過了三招,長刀已壓在紙扇之上,緊接著順勢往前劃。

這已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到了這種時候,如果楊念真想要保住自己的手腕,就只得放下紙扇,向後躍出了。

看看刀鋒離楊念真握住扇子的那隻手僅有寸許之際,義雄獰笑道:楊姑娘,怎麼樣?嗯,識相點,還是乖乖地把那本“霓裳羽衣曲”交出來吧!

義雄如此凝招不發,自然是在提醒前主人:這,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

“呸——”了一聲之後,楊念真輕蔑的掃了義雄一眼,以沉默做出了回答。

義雄這才意識到,要想讓對手屈服,已然無異於痴人說夢。

惱羞成怒之下,義雄雙手舉刀,一招餓狼撲食,向楊念真頭頂劈落!

這哪裡還是什麼勸降,分明就是要置前主人於死地!

月白和文景瑞隔得較遠,要想出手施救已然不及,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在於,他們總以為義雄見異思遷也就罷了,對自己的前主人多少應該還帶點敬畏之心。萬萬沒想到的是,義雄竟然就此痛下殺招,說得直白一點,義雄出手之際,月白和文景瑞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遑論出手相救?

在殘忍面前,善良就這樣慢了半拍。

在義雄舉刀劈下之際,月白和文景瑞本能的閉了一下眼,不忍直視。

然而,就在這閉眼、睜眼的瞬間,“當——”的一聲響起!

這聲音很清脆、很響亮,又是在深夜裡,因此,誰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是刀劍相碰發出的聲音,說得更確切一點,是長劍上揚,頂住了劈下的長刀!

出手的人,是錢福!

義雄下手時力道太猛,因此,就算是竭力擋住了這一招,錢福的手臂已是被震得隱隱作痛,手中的長劍也差點兒就拿不穩,險些就要掉落地上。

只是,這也只是瞬間之事。暗暗的吸了一口氣之後,錢福長劍一封,一招“蒼松迎客”,劍尖顫了幾下,已然封住了對手正面可能的來招。

錢福的出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出手之後,他隨即以一招蒼松迎客,嚴陣待敵,有效地防住敵手對楊念真造成了第二次傷害。從這個角度看,他的出手,是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重要決定,絕非一時的心血來潮。

驚愕,無聲的驚愕,就像大白天看到石頭往山上滾一般的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