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貌取人自是偏頗;不過,更有一些人,習慣於以出身、地域和地位來看待別人,同樣是不足取的。就像眼前的這位廖丹鐵廖大哥,見識舉止,也自有過人之處。

「丹鐵啊,你要到城裡學打鐵鍊鋼,」柯霓虹輕聲問道,「家裡人,就沒說別的嗎?」

廖丹鐵淡淡一笑:「做個鐵匠,也不錯嘛。就算成不了氣候,再回頭耕田種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到對方如此通透灑脫,霓虹的心裡,更多添了幾分好感:「是啊,趁著年輕,多去闖闖試試,大不了從頭再來。」

「柯姑娘所言極是,這前程,還是可以期待的——」

「是啊,鐮刀也是一種常見的農具了。只要鋒利好用,不愁沒銷路。」霓虹憧憬起未來了。

再說了一陣子,車上的這兩個年輕人,閉目養神起來。

霓虹的思緒,飄飛在噠噠噠的馬蹄聲中:到目前為止,一切也還算順利吧?這廖丹鐵廖大哥,倒也不令人失望。甚至,他做起事情來,腦子還是蠻靈光的。開了一個好頭,我的那顆心,也就慢慢平靜下來了。不僅不再是飄在半空中,反而是撥雲見日般敞亮。此時此刻,心頭的那一幅畫卷,也可以慢慢展開了。哦,坐在車頭上的那位車伕大哥,大概是想到我們不急於趕路,也就放慢了速度。看來,他的意思就是,既然沒了顛簸之虞,車裡的兩個年輕人啊,你們就慢慢聊吧。只是,或許他也不曾想到,我和這位廖大哥,目前,還只能拉點家常話——

到了城裡之後,那車伕忙公事去了。

在街頭走了幾步之後,廖丹鐵這樣問道:「柯姑娘,要不要先去找一下令姐呢?」

柯霓虹搖搖頭:「我看,還沒到那一步——」

廖丹鐵倒是有點驚愕了:「人家到了一個陌生一點的地方,多半就想著,此處有沒有沾親帶故之人?如果有的話,先去投親靠友,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更何況,在這城裡,住著你的親姐姐——」

霓虹緩緩吐出一口氣:我,我是這樣想的,如果就此去找風清姐姐的話,她多半就會覺得,我還只是一個少不經事的小姑娘,就會四處奔走,大包大攬一番。這樣一來,我們的生活,就會少了幾分歷練——

「嗯,有道理!」廖丹鐵接過話,「我們到這城裡來,不光是為了學一門工藝,也包含著,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如何為人處世。這一關過好了,對於我們以後的發展,大有益處啊!」

霓虹點點頭:「嗯,我的意思也就是,先自己去試一試,闖一闖。一切都安頓、處理得差不多了,再去找姐姐——」

「是啊,到了那種時候,我們說話的底氣,也就更足了——」

商議一番之後,兩人開始行動。

半個月之後,一番打聽之餘,兩個年輕人來到了蒙啟智的府邸前。

得知風清在家之後,霓虹對大門口的那下人說道:「好吧,這位大哥,見了夫人之後,就說柯霓虹求見——」

「姑娘,能不能說得再清楚些——」那下人顯得有點遲疑。

「不,不用了,就說柯霓虹在大門之外,就可以了!」霓虹並不鬆口。

那下人發現,眼前的這位姑娘儘管衣著普通,神情卻是頗為大氣、得體。再細看之時,那臉上的輪廓,與夫人卻是極為相似。霎時,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好吧,姑娘稍等片刻,小人這就前去稟報——」

說完之後,就急匆匆地往裡走。

再過片刻,站在門口的霓虹,就聽到了這樣的聲音:「福貴啊,我的親妹子來了,你,你怎麼不早說——」

這聲音,由遠及近。

霓虹自然聽得出來,是自己的親姐姐到來了。

大廳裡,喝了幾口茶水之後,風清問了人以下家裡的情況。

「一切安好,前些天——」接著,霓虹把雨萍出嫁的情況,也大致說了一下。

欣慰的點了點頭之後,掃了廖丹鐵一眼之後,風清問起:「霓虹妹子,這位小哥,也是附近的人吧?」

霓虹也聽得出來,姐姐要問些什麼,就把自己如何與廖丹鐵結識,如何到城裡學打鐵鍊鋼的事情,大體上說了一下。「——我,嗯,我和這位廖家小哥,也就是普通的朋友。」霓虹如此收束。

這一切,如何又能瞞得過風清的眼睛?其實,剛到大門邊,她就看出端倪了,再到了這時候,她已然能夠確認,自己的霓虹妹子,早已是在熱戀之中了。不過,既然妹子臉皮薄,還不想開誠佈公,她也就不便點破,就假裝糊塗了。

「霓虹妹子,」風清淡淡一笑,「都半個多月了,你才到這兒來,是不是擔心在姐姐這兒吃不上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