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聽得出來,那是鐮刀砍在樹上的聲音。由於每一次聲響,都要隔一會兒,也就意味著,那樹木頗為堅硬,那鐮刀的主人,一時也沒能夠拿下那棵樹!因此,那「噠噠」聲,也就預示著鐮刀與樹木之間的對決。

「哦,這是誰呀,會不會是在拿樹木出氣呢?」霓虹這樣思忖著,循聲走去。

走近看時,果然,在觀音塑像偏西北一側,有個年輕人,正舞動鐮刀,奮力看著一棵直徑為碗口大小的樹。

當地人把那些實心的較為難以砍伐的樹木,稱為扎木。不難想象,這一刻,霓虹眼前不遠處的那個年輕人,在那根扎木面前,有點騎虎難下了。

右手高舉,鐮刀砍下,響聲大作。

砍不斷,沒奏效,繼續上一次的動作......

又幾個回合之後,那年輕人猛力一砍之下,入木處較深,由於那樹木依然不曾倒下,就需要把鐮刀拔出來,繼續砍。只是,大概是由於口子較深,再加上那年輕人氣力已然不足,連拔了幾下,竟然沒能把鐮刀拔出來!

那年輕人臉紅到了耳根,惱羞成怒,踢了那扎木一腳之後,頹然坐倒。

「呵呵呵——」霓虹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原來,當地人時常用「人笨怪刀鈍」這句話,來諷刺那種不會使用力氣,不善於想辦法,只想著遷怒於外人外物,只想著摔鍋之人。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儘管也算盡力了,只是,拔不出鐮刀之際,居然要踢那樹木一腳,以出一口怒氣和怒氣,霓虹忍不住要發笑,也不難理解。

「你——」那年輕人聽到譏笑聲,回過頭來。

「哦?你——」望著那張啼笑皆非的臉,霓虹一時也不知該作何言語。

原來,這個年輕人叫廖丹鐵,家住官道偏西南約一里地之處。算起來,也算本鄉本土之人了。此前,霓虹也見過他幾次,不過,並沒有多少交流,也就沒留下多少印象。當然,就算是泛泛之交,如果確認對方就是丹鐵的話,霓虹也不至於笑話對方的。而這一次,偏偏此前所見到的只是背影,對方踢樹木出氣之舉,著實也有點滑稽可笑,霓虹一時沉不住氣,笑出聲來,確實有點不好意思了。

需要指出的是,古時候,由於條件的限制,適當地砍伐少量樹木,是允許的,今天的讀者不宜模仿。

幸好,儘管這廖丹鐵伐木的功夫尚欠火候,倒也不是那種小雞肚腸、睚眥必報之人,回過神來之後,他自嘲道:「柯,柯姑娘,讓你笑話了——」

霓虹順勢回應:「廖大哥,早知道是你,霓虹也不至於如此輕狂。哦,請多見諒——」

「我,我那種氣急敗壞的樣子,確實引人發笑——」

「廖大哥,換作別人,只怕也好不到哪兒去!」霓虹為對方打氣。

客套幾句之後,兩人也就冰釋前嫌了。

霓虹正帶了鐮刀來,就走了過去,向相反的方向敲了幾下,廖丹鐵也就把自己的那把鐮刀拔出來了。

兩人看那刀鋒處,已然現出幾個芝麻大小的坑窪來,原來,還真有點卷口了。

霓虹帶著一絲歉意:「看來,力氣也用了,刀也有點鈍了,要怪,只能怪這樹木太堅硬了——」

廖丹鐵聽得出來,對方是在給自己面子,於是,他這樣接話:「樹木堅硬是一回事,不過,我,我還是要多找一下自己這一方面的原因。」

霓虹暗自稱許:這位廖大哥,倒是頗有擔當之輩啊!如此沉穩大氣,值得敬重。

「嗯,看看還有沒辦法?」霓虹說著,打量著那刀口處。

再過了一陣子,兩人還是想出辦法來了。那就是,將丹鐵的鐮刀嵌入原先的著刀處,將霓虹的鐮刀當錘子用,繞一個圈子,再敲得幾下,也就可以把那扎木砍下了。兩人說幹就幹,一袋煙功夫之後,還真的就把那扎木砍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