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翠姑都是心頭一顫,定睛看時,說這句話的就是那高個漢子,就是好幾十天之前在那小酒店裡所見過的那個;而他的身邊,還站著十多個手持棍棒的粗壯漢子!不難想象,這一次,他們是志在必得的了。

這一瞬間,心頭早已是悔意奔湧:這些天,我和翠姑低估了對手的狡詐與惡毒。如果早一點往南走,這一刻就不會陷此絕境了。如果光是我一個人,就算打不過,全身而退也還是可以期待的。問題就在於,翠姑並沒有專門練過武功,我再要分神照料她,要想突出重圍,就跟獨力拔山一樣,看來是沒什麼指望了。

「杜川,等一下聽我安排——」翠姑把嘴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

「嗯,就這樣——」低聲說著,我點了點頭。

「蔣翠姑,今天,我看你還能跑到哪兒去?」那高個漢子獰笑道。

說著,向那些同夥掃了一眼。

那十多個同夥自然看得出這眼神的意思,手持棍棒,從四面八方,緩緩圍了上來。

盯了我一眼之後,翠姑朝那領頭的高個漢子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高大哥,你帶了這麼多弟兄來,手持棍棒,凶神惡煞一般的,要做點什麼呀?」只聽翠姑這樣說道。

那位「高大哥」料想翠姑已經被唬住了,就訕笑道:「翠姑啊,你,你不要誤會。上次,你不辭而別。這一次呢,我就多帶幾個弟兄來,只求一路上護你周全,別無他意——」

翠姑依然慢慢走著,一邊淡淡地說著:高大哥啊,我,我還真佩服你。明明就是想劫持人家,還要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其實呢,翠姑也只是一介民女,哪有這麼大的架子?到時候,請弟兄們喝酒的錢,我,我就怕沒帶那麼多,請不起——

這樣說著,翠姑跟那高大哥,也就越來越近了。

「請弟兄們喝酒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包在我身上——」得意洋洋之際,那高大哥已經在拍胸口擔保了。

這一刻,翠姑離那高大哥也就三四尺遠了,只見她向對方招招手,同時說道:「高大哥,我們家老爺,還有一個秘密,是,是關於,關於金錢方面的。我,我只對你說——」

那高大哥跨上一步,頭向前伸著,輕聲說道:「嗯,翠姑,可以,可以說了——」

翠姑那右手伸向後腰,頭部也微微向前,低聲說道:「嗯,在那後花園,後花園的那棵柿子樹下,埋著,埋著一個——」

突然,只見寒光一閃,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刺向那高大哥面門!

原來,翠姑抓住對方貪財圖寶的心理,慢慢說著話,吸引住了對方的注意力,藉此機會拔出藏在後腰的匕首來。如果就此重創對方首領的話,對方失去了發號施令的人物,自然就要作鳥獸散了。

然而,可惜的是,這高大哥畢竟是練過武功的人,一見寒光襲來,就下意識的向後一閃。因此,這一刀,也只是輕輕劃破了他的一點麵皮,透出幾絲血痕,並沒有受到重傷。

退出幾米遠之後,那高大哥用手帕捂住那血痕,氣急敗壞地說道:敢,敢耍我!弟兄們,上——

他的那十多個同夥得令,各持棍棒,氣勢洶洶的衝了上來。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剛剛過了幾分鐘,我就被七八個傢伙圍在垓心,難以脫身了。而翠姑那邊,更是險象環生:她本來就沒有專門練過武功,又是赤手空拳,又如何敵得過七八個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漢?而我呢,偏偏又分身乏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左支右絀,看著那些棍棒急雨般往她身上落下。大概是眼看難以脫逃,片刻之後,只聽她大聲喊道:「且慢,聽我一言——」

那高大哥聽了,把手向下一壓,那幾個同夥停了下來。

那「高大哥」得意地說道:「翠姑,早知道這樣,當初何必又兵戎相見呢?」

翠姑緩緩地說道:我,我可以跟你們回去。不過,你們絕對不能勉強杜公子——

「這個,這個自然——」高大哥這樣說道。

「說話算數?好吧,你發一個毒誓——」翠姑這樣說道。

那高大哥神情凝重,緩緩說道:好吧,只要翠姑願意跟我們回去,我發誓,我,還有跟我同來的這些兄弟,敢傷杜公子半根毫毛的話,天打五雷轟,一家老小,全都萬箭穿心而死!

「好吧,記住你們的毒誓了吧?」翠姑說著,冷冷的環視著以高大哥領頭的那十多個漢子。

那十多個漢子懾於那目光,紛紛點頭:「嗯,我記住了!」

再過片刻,突然只見向前一躍,手持匕首,直奔那高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