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渡船(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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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見與偏見,時常會帶偏人的思路,讓人步入歧途。
隔岸觀海的月白,突然之間閃過那樣一個念頭之後,這一次,終於抽絲剝繭一般,慢慢梳理起心頭的那一團亂麻來:風清妹子積極用世,那濟世情懷,遠遠高於同輩。而且,她是趙宋王朝宗室的後裔,堪稱大家閨秀。從這個角度看,她跟講究門當戶對的龍國柱,不是更為般配嗎?
我,我這是在亂點鴛鴦譜嗎?不,不是的!
所謂的“道不同,不相為謀”,龍國柱及其父母,其實早就在這樣做了!在他們的心目之中,七八年的青梅竹馬之情,遠不如女方的門閥地位,來得實惠而重要!平心而論,說起出身門第,我確實不能夠給他們龍家帶來什麼好處。
既然是這樣,我慢慢地淡出龍國柱的視線,倒是頗為“識趣”的了。
既然風清妹子跟龍少將軍是“天作之合”,那麼,還剩下的那位文景瑞呢?是啊,儘管他也算是文天祥的後裔,只是,到了他父母這一代的時候,早就家道衰落了。而且,說得確切一點,現如今的文景瑞,也只能說是一個貧寒孤兒。甚至,他連“家徒四壁”都說不上,屬於寄人籬下的那一種。從這個角度看,我甚至還勝他一籌。至少,我那馮家老宅依然屹立在那小村子裡。此外,如果李先生善於打理的話,每一年,我還能夠得到一份田地上的收成......
想到激動處,月白真的極為真切的感受到,隨著那砰砰的聲音,那顆心似乎真要跳出來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月白偷眼掃了另外三人一眼。
他們,他們只是在默默地注視著浪潮翻湧,既沒有開口說些什麼,似乎也不曾留意到此時此刻月白的心潮澎湃。
理出一個大體的思路之後,月白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內心也稍稍平靜了些,不再為龍國柱的拒婚而憤憤不平、耿耿於懷。
再過了一會兒,月白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了:如果,如果有朝一日,風清妹子能夠和龍國柱走到一起,那倒真是志同道合的一對兒。不難想象,此時此刻,說起黍離之悲,我們另外的三個人,統統加起來,也比不過風清妹子。這大宋王朝,起於一代武將,然而,讓人最為感慨的卻是,這“將門之後”,乏善可陳,甚至是一代不如一代。嗯,這個王朝的最後一幕,就是在對方的刀光劍影之中落下的。一百多年之後,趙風清站在這崖山海戰的遺址旁,那心中的不甘不平、苦澀無奈、悽楚感慨,真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
“如果讓我早生一百年,我一定要到那崖山海邊去,與蒙元追兵決一死戰!”:風清妹子,其實我很想知道,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這一聲吶喊,是不是已在你的靈魂深處隆隆作響?
嗯,現如今早已是太平盛世了,那些血雨腥風、征戰殺伐,早已塵封在歷史的角落裡,甚至,也不妨這樣說,不少的人,有意無意之中,已經淡忘了這一切。不過,對於那些有識之士來說,該記住的,就一定會牢牢地銘記於心......
“師姐,站了這麼久,是不是該回去了?”文景瑞的聲音響起。
不等風清回答,龍國柱接著說道:“是啊,趙姑娘,天氣還有點涼,就此離去吧?”
風清點了點頭:是啊,過去的那一幕,已經不可能再變更了。嗯,我們先走吧。
說著,她將目光轉向月白。
月白會意,也點了點頭:是非成敗早已成為過去,我們邊走邊聊吧。
離開海灘,走出丈餘之後,風清感慨道:“這幾年,我一直在想,這崖山海戰,怎麼會如此慘烈的收場呢?”
皺了皺眉頭之後,龍國柱這樣說道:我覺得,從攻守之勢看,宋軍輕易放棄了北岸的戰略要地,就已經處於被動挨打之勢。此外,當時,陸秀夫陸大人似乎也有考慮不周之處,將戰船完全集結於海面之上,對於後勤補給,特別是淡水的補給,尤為不利。嗯,在運籌帷幄方面,確實有失算失策之處。攻守之道,似乎應該通盤考慮......
“龍少將軍果然不愧為將門之後,”文景瑞由衷的讚道,“高見,果然是高見!”
龍國柱謙遜的搖搖頭:紙上談兵,紙上談兵而已。
說著,把目光轉向風清。
凝神片刻之後,風清這樣說道:龍少將軍從行軍打仗的角度,對崖山之戰作了一番分析,大有見地。不過呢,有時我也這樣想,既然元軍勢頭正勁,如果要避敵鋒芒的話,廣西山高林密,而且可以以交趾一帶作為戰略縱深。如果先能夠採取守勢,設伏禦敵,先打一兩個小勝仗,鼓舞一下人心士氣。站穩腳跟之後,再勵精圖治,圖謀恢復,也未必就不可行——
“風清妹子,”月白接過話,“你的這番話語,能夠從另一個角度來回顧,也算是另闢蹊徑吧?照我說,這條路也是切實可行的。至於當初陸秀夫陸大人他們為什麼急於往廣東往海邊方向走,我一時也難以理解。哦,是不是廣東更為富庶些,更利於籌糧籌款呢?”
風清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這方面的考慮,應該是會有的。不過呢,要說我大宋海軍實力頗為不俗,實在撐不住,先行找個海島暫避一下,也未嘗不可。嗯,這決戰的時機,似乎應該更慎重一些......
一行四人一路暢所欲言,將那海灘留在了幾行長長的腳印之後。
回到宜山之後,天氣就一天天地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