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其實只是人生的一種隱喻。豬圈裡的那根柱子倒下來了,多半是在隱喻著,家中的頂樑柱,沒了。

現如今,父母雙親故去,我,一介孤寒貧女,又將何去何從呢?

留在這村子裡,做點絲線紡織之類的活兒,糊弄一下自己的這張嘴,或許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這種一眼就能看到頭的日子,又有多大的意思呢?嗯,那句話說“父母在,不遠遊”,現如今,父母都不在了,是不是可以到外面走走看看呢?

年紀輕輕,“悲守窮廬”自是不足取。是啊,到哪兒不是找碗飯吃呢?在外面,如果實在過不下去了,也還可以再回來:馮家這幾間祖屋,我先留著。哦,如果真有什麼“長生訣”,多半是在皇宮裡吧?這種寶書,平民百姓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就算是從唐玄宗那個時代算起,改朝換代的事情,也是不少的了。在這走馬燈一般的變遷之後,不少秘籍,恐怕也已是堙沒無聞了。唯一的指望,似乎倒是當朝皇宮了。

這村子之外的世界,我知之甚少,確實應該到外面去看一看走一走。更何況,今夜夢裡出現的這件事情,也足夠讓人心馳神往的了。不管怎麼說,這一趟,值得一走。這無牽無掛的身影,就像那一片浮萍......

打定主意之後,月白休息去了。

次日上午,梳洗一番之後,月白帶上祭品,來到父母雙親的墳前。

蠟燭燃燒著,微風之中,忽高忽低的,隱隱就像那飄忽的霞光。九柱像一字排開,一秒一分流逝著的時光裡,那香灰無聲落下,輕撒在墳前的泥土上。不時也有一些燭淚流下,跟那香灰、泥土糅合在了一起,難以分辨起來。

行過三跪九叩之禮後,月白雙手合十,輕聲祝禱道:

莽莽上蒼,殷殷后土。月白此心,天日可鑑。背井離鄉,非為不孝。悲守窮廬,此生休矣。草木一秋,人亦有志。不求聞達,無愧寸心。事若有成,衣錦桑梓。征塵漫漫,惟願平安。臨行涕零,言不盡意。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祝禱完畢之後,月白返回家中。

時近正午,月白揹著行囊,到李先生家辭行。

聽了月白的一番話之後,李先生大吃一驚:“月白啊,此去京城,足有百餘里地!你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如何能夠順利到達?再說,就算是到了京城,你舉目無親,又該如何生活呢?”

月白微微一笑:李叔叔啊,月白就算留在這小村子裡,就不需要靠自己的雙手來生活?如果真的能夠到達京城的話,那是首善之地,富庶繁華,找點活兒做做,總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李先生深知,自己的這位女弟子,一向生性要強。如今她既然已經決意要離開,那可真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了。既是如此,倒不如順水推舟,鼓勵她到外面試一試、闖一闖。心念已定,他當下這樣說道:“好吧,既然如此,為師就稍具薄酌,為你餞行,如何?”

月白也就不再客套,爽快的答應道:“如此,月白也就叨擾一番了。”

一番勞作之後,李先生張羅起一桌酒菜,為月白送行。

席間,李先生主要說了一下諸如出門在外要注意的事情,以及為人處世的一些規矩與忌諱。

月白一邊仔細聽著,不是還接上幾句,交流一番。

不覺日已偏西,與李先生再碰一杯之後,月白抱拳辭行:李叔叔,您慢用,月白這就辭去!

“月白,你,你這就要離去嗎?”李先生這樣問道。

“嗯,馬上就走!”月白這樣回答道。

“從這兒到京城,足有一百多里地。”李先生勸阻道,“因此,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到達的,倒不如暫且還家,先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月白微微一笑:擇日不如撞日,還是先行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