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先去軍醫那邊一趟,如娘若回來,讓她先吃飯,或是在明臺院等些時候。”

是夜。

太師府一處僻靜的院落悄無人聲,滿院唯有風吹枝葉響動的聲音。無涯喜靜,不喜人伺候。他住的地方在太師府最後方,來往行人少不說,就連一名侍女也無,甚是冷清。

一道黑影躍上房頂,確定院內無人,才從視窗翻進房中,裡間並未掌燈,唯外室的桌案上點著一盞燭燈,羊角燈罩令燭光柔和不少,卻也導致室內的光線很是有限。

趙驚寒迅速在屋內走了一圈,可無涯的住處陳設簡約,物件收拾地井井有條,並無異樣。

他的桌案上整齊地擺著文房四寶,至於紙張與文書,不是醫書就是無涯自己寫的醫案。

這處院子在太師府內,並無暗室或是暗道,至於傢俱,更無暗格可言,一眼就能看到底。

趙驚寒找了一圈下來一無所獲,無涯若非行事坦蕩無須掩藏,則可見其心思之深。

即無異樣,他便預備離開,不料窗忽被吹來的一陣風合上,緊接著一陣腳步聲響起。

趙驚寒心裡一驚,無涯此時應當在花園散步,按理不應當這麼早回來,忽然中途折返,莫不是發現端倪?此時躍窗離開太過明顯,環顧四周,目光倏的落在外間的羅漢榻上。

“軍醫真在花園散步消食?怎我方才經過時沒見到他?”有人推門進來,困惑道。

如娘?藏在羅漢塌下的男人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自己方才怎會鬼使神差躲到這來?

等他反應過來可以藏身別處,為時已晚。不過如娘才從宮中回來,怎直奔無涯的住處?

“興許逛到了別處,夫人稍等片刻。是了,近日北疆公主時常來找軍師麻煩,夫人待會興許會碰見,只避著就是,不必與其一般見識,此乃軍醫的吩咐。”

伺候無涯的侍從是從軍中跟來的,算是無涯身邊的藥童,對他的秉性甚是瞭解。

“好,我知道了。”蘇相如瞥了侍從一眼,此人對軍醫的身份知道多少?

侍從奉上茶便退下,杯中的茶乃是北疆人常喝的沐澤茶,味苦中帶澀,尋常人喝不慣。

她端起茶盞,才送到嘴邊,就聽到門外傳來趙周氏的聲音:“你確定北疆公主在這?”

跟在趙周氏身邊的侍女抿了抿嘴,不確定道:“方才奴婢聽聞公主要到這來,可……”

這會子院中一個人影也無,趙周氏眼睛微眯:“到底在不在,進去看看不就知道。”

蘇相如手微僵,把茶盞放回桌上,因動作急,杯中的茶濺出來些許,她顧不得擦拭。

素日裡沒有錯,趙周氏還要想方設法捏她的錯處,這會見她在無涯院中,還不添油加醋大肆往她身上潑髒水?她環視周遭,目光落在唯一可藏身的羅漢榻上。

她鑽到羅漢榻下時,眉頭一擰,其實自己藏到內室也未嘗不可,只是唐突無涯。

不過就眼下的情景,也說不上什麼唐突不唐突。她輕嘆一聲,忽感覺身側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盯著自己。屋內的視線本就陰暗,蘇相如寒毛直豎,警惕地看向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