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一邊打嗝,一邊拎著空酒葫蘆往嘴裡倒了倒。

酒葫蘆晃了半晌,卻什麼都沒能倒出來。

啪——

那人反手將東西扔到地上,只見葫蘆咕嚕咕嚕滾到牆角。

他打了個酒嗝,臉頰通紅,好似猴屁股,雙眼眯著,動作粗魯,不耐煩道:“老子想回來自然就回來了。用得著你管。”

說著又打了個嗝,東倒西歪地走了兩步。

眼瞧見桌上的熱粥,醉醺醺道:“喲,吃著飯呢?”

渾濁的視線在碗裡一掃,登時皺起眉露出嫌棄的神色。

酒氣從嘴裡噴出,燻得厲害,“怎、怎麼又是這破粥,連個幾粒米都沒有,哪是給人吃的!”

周何氏瞧他醉的厲害,不敢反駁,抱著孩子一臉懼色。

但瞧他蒙著酒氣的眼珠在屋裡掃來掃去,一副在找著什麼的樣子,頓時警惕起來,顫著聲問:“你……你到底是回來幹什麼的?”

大漢找了半天,卻沒找到有什麼可以藏東西的地方。當即失了耐心,眼皮一掀,“家裡的錢呢?在哪?”

周何氏一聽,紅了眼眶,咬牙道:“都被你拿走去賭了!家裡哪來的錢!”

“沒錢?”

只聽一聲冷笑,那人重複一遍,“你說沒錢?”

話音沒落,桌子就被猛地掀翻,熱粥連碗灑了一地。

“飯都有的吃,怎麼可能沒錢!”

大丫蜷縮了下,畏懼得看著他。而二丫沒躲過去,竟被滾燙的粥潑到了手,立即疼得哭了起來。

“哭屁哭!一個兩個都是賠錢貨!”

男子眉頭一皺,罵罵咧咧喝道,隨即又跌跌撞撞走向周何氏,不顧她懷裡的孩子,揚起掌來,“少說屁話,識相點,趕緊把錢拿來,不然有你好看的!”

蘇相如自他進來便皺著眉,見二丫被燙著,連忙蹲下身把她手上的粥拍掉,用抹布浸了水缸裡的冷水,給她敷上。

男人本來沒在意她,瞧她忙著給二丫敷手,眼神這才轉了過來,斜睨了眼,“不過是個賤蹄子,有什麼可敷的!”

說罷,視線在她臉上頓了頓,登時變得色眯眯,語帶調笑,“喲呵,這是哪來的小娘子,長得倒還不錯。”

蘇相如眼神一冷,剛看過去,就聽周何氏哭道:“給你!錢給你!你趕緊出去!”

那人也不計較,只嘿嘿一笑,從她那裡拿了錢袋子,一掂量,嘟囔道:“才這麼點?算了,早把錢給我不就沒事了。”

說罷轉身跌跌蹌蹌地往門那邊走。

蘇相如垂眸,看向最初被他仍在地上的酒葫蘆。默不作聲,將之踢到了他腳下。

撲通——

那人踩在酒葫蘆上,本就站不穩,登時狠狠摔了一跤,一邊哀嚎一邊凶神惡煞地朝裡看了過來。

“是誰!”

卻見所有人都在原地沒有動。

只得一邊疑惑一邊狼狽地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出門。

空留了一地狼藉。

周何氏抱著孩子跌坐在地,不聲不語,眼淚卻不住地下流。

直到瞧見一旁的蘇相如,才抽了兩下,強行擠出個笑,“叫夫人看笑話了。”

蘇相如給二丫敷完,這才一聲嘆息。

“嬸子,你看上去也非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怎麼落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