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帳中,上了茶,敘過寒溫後,董將軍撫著鬍子大笑道:

“趙大人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當真是不同凡俗,難怪年紀輕輕,如此得皇上看重。本將之前聽信了某些傳言,對趙大人多有冒犯,還請大人別往心裡去。”

趙驚寒撥動著手中的碗蓋,嘴角擒著一抹淡淡的笑,榮辱不驚:“董將軍謬讚了,你我同朝為官,實在沒必要為一些小事傷了和氣。”

“趙大人真是深明大義。”

董將軍渾濁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我對大人真是一見如故,大人這一路舟車勞頓,想來是辛苦了,我即刻命人整治一桌酒席出來,還望趙大人賞光,與我不醉不歸!”

“董將軍盛情,本官本不該推辭,只是本官還有皇命在身,實在無心宴樂。”

趙驚寒放下茶盞,起身拱了拱手,“請將軍儘快派人將糧草點清,我等也好上路。”

董成黝黑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遺憾:“既如此,那本將就不多留了,待趙大人功成歸來時,本將再與趙大人痛飲!”

兩人目光相觸,數息後移開,趙驚寒唇角勾出了一抹莫測的笑意。

待趙驚寒離開大帳後,一個身著董成親衛衣服的人走進大帳裡,只是他面對董成時並無下屬的恭敬,語氣裡透著森然:

“你竟讓趙驚寒活著到了雁門關,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枉費殿下如此信任你!”

董成連忙跪下:“屬下辦事不力,請殿下責罰!”

“殿下仁慈,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那人扔下一個碧綠的瓶子,“想辦法將這藥下到趙驚寒的飯菜裡,讓他毒發身亡。”

董成將瓶子撿起來,面上露出猶豫之色:“這……聖上派來的遠忠將軍莫名暴斃在我營中,若是聖上怪罪追究下來,只怕我也脫不了干係。”

那人眼中流露出濃濃的鄙視:“你大可放心,這藥不會讓人立即死亡,只會慢慢蠶食人的精神,衰竭人的臟器,讓人一日日虛弱下去,直至死亡。

就算讓大夫來瞧,也只會說是長途跋涉外加水土不服造成的身體虛弱而已,呵,一個京城繁華地長大的公子哥,如何能忍受住西北的苦寒呢?”

董成盯著手裡的瓶子,喃喃道,“屬下明白了。”

皇宮,儀鳳宮後院內。

陽光灑落下來,落在人的肌膚上,帶來一片微醺的暖意,蘇相如一身青綠衣裙,坐在廊下,手裡搖著扇子,閉著眼睛似睡非睡。

在她的身側,趙舟言和趙頤安正一人捧著一卷書,搖頭晃腦地讀著。清脆的讀書聲迴盪在這個小小的院落裡。

“老夫先前還擔心你被人冤枉吃不好睡不著的,特意在百忙中抽出空來看你,現在看來,都是老夫多慮了。”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蘇相如含笑睜眼:“清者自清,我又有什麼好擔憂的。”

“你倒是樂觀。”林老太爺老實不客氣地坐到蘇相如身邊,上下打量了蘇相如一眼。

“說真的,你真沒事?用不用老夫去向皇上求個情?”

“不必。”

蘇相如搖了搖頭,“驚寒如今正炙手可熱,您若再幫我說話,落在皇上那兒,難免有結黨營私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