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灰霧中的陰影 第十三章 洛克街激戰（下）

安德魯拔出刀，又再次捅了進去：“這是用魔械甲蟲殺人體驗不到的奇妙手感。”

“哈哈哈！太美妙了！”安德魯不斷地捅著奧斯丁，像是在享受著自己的戰利品。

林塞與凱瑟琳在一邊，看著安德魯那瘋狂的身影。如果世上有惡魔，那麼眼前的安德魯就是那惡魔，而這裡就是人間地獄。

林塞的身體僵硬著。他不知道要怎麼辦。凱瑟琳的手緊緊地抓住林塞的手臂，那指甲深深地嵌進了他的肉中。林塞能夠感覺到凱瑟琳正在顫抖。他想說點什麼話，安慰她，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幹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突然林塞的手在身邊碰到了一個箱子，那是他工作用的工械箱，裡面有許多工具，是他妹妹尤菲米婭在他考上大階差機關學院時用她的醫藥費買的，送給他的禮物。

在開啟的工械箱裡，林塞摸到了他平時經常用的大號扳手，長度有一米，重有十幾千克。他突然有個可怕的想法：趁著現在安德魯的注意力不在他們這裡，他可以偷偷接近他，一扳手砸在他頭上，他絕對是活不了的。

殺人這種想法，林塞平時連想都不敢想。但是或許是今晚見過太多死亡場面，他已經有點麻木了。只要能夠活下來，殺死安德魯又算什麼？

林塞將凱瑟琳的手拿離他的手臂，拿上大號扳手，小心翼翼地接近安德魯。

他感覺到他的心臟越跳越快，簡直快要跳出嘴裡了。而他還必須強迫自己把呼吸放輕，腳步放輕，這讓他全身繃緊。

值得慶幸的是，安德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他們兩人，只是不斷地對著奧斯丁的屍體發洩。

“去死吧！”林塞終於走到了安德魯的身後。他的臉瞬間變得猙獰，高高舉起大號扳手揮下。

“貴族大人的走狗，你知道嗎？”安德魯連看都沒有看林塞，輕鬆就躲開了林塞的攻擊：“我真的很妒忌你們這些人！”

林塞因為攻擊落空，差點失去了平衡，但是很快又調整了姿態，再次向安德魯揮起了扳手。

“你們真的是好運。一出生就是在市民區，在貴族家庭裡，能夠平穩地生活，不需要擔心有沒有吃的，不需要擔心有沒有住的地方，不需要擔心會不會有人來搶奪你的一切，不需要擔心能不能活到明天。我真的很嫉妒你們！”

安德魯又輕鬆地躲開了林塞的攻擊，對於他從小在貧民區摸爬滾打的人來說，林塞這種毫無經驗的直線攻擊方式，他很容易就能躲開了。

“你懂什麼？為了生存下來，我們也是付出了很多。”連續的攻擊落空讓林塞有點氣喘了。

“付出了很多？你們究竟付出了什麼？你知道嗎？我們貧民光是生存下來，已經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氣。憑什麼！我們貧民究竟做錯了什麼！如果沒有錯，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們！”

安德魯一手奪下了林塞的扳手，將他踢倒在地，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不懂的是你們！我現在就讓你明白什麼才是我們貧民的日常！”

安德魯脫掉他那髒兮兮的外套，在場的人才看到他那觸目驚心的身體。傷疤對他的身體來說，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了，更嚇人的是釘在他身體上的各種鋼板和鋼板下那些不知用途的機關。

安德魯指著他的右手上臂，那並非是血肉之軀，而是鋼鐵齒輪與骨架構成的機關手臂，機關上臂的兩頭連線著血肉之軀，看起來極為詭異：“這是我十五歲時，偷東西時第一次被抓到。那群人用水管生生將我的右手上臂給砸爛了。然後看著我疼得死去活來。那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和死亡那麼接近。在我即將死去的時候，我遇到了黑醫。黑醫用禁忌的機關手臂將我救活了。”

“然而這不過是另一個地獄的開始。黑醫是一個對魔王機關技術極為著迷的工械師。聽說他本是市民區的一個高階工械師，某天窺視到了魔王機關技術的他對這項他無法理解的技術入了魔。為了能夠自由地進行研究，他選擇了自己進入貧民區。數不清的貧民死在了他的實驗之中。我這不倫不類的身體就是拜他所賜的。每次改造，對我來說都是像是要死去一樣。而這不過身為貧民的生活的極小一部分。”

“所以你就從這手開始理解什麼才是貧民的生活啊。”安德魯說到最後，甚至對林塞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慄。

“啊啊啊啊啊啊！”林塞發出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安德魯手中的扳手不停地砸向林塞的右手上。砸的第一下，林塞疼得掙扎起來。安德魯又給他的腦袋來了一下，林塞一下子就徹底癱下了。血肉的碎片飛濺到安德魯的臉上，他的表情卻越來越瘋狂。

“不要啊！”凱瑟琳想阻止他，卻被安德魯甩到一邊了。

“現在你知道了，這個世界遠比你所以為的更加不公平，更加殘酷。當你痛苦的時候，永遠不會有人來救你。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絕望。”安德魯最後一下瞄準林塞的腦袋，這一扳手下去，林塞就沒命了。

“胡說八道！”比聲音更快的是，那個充滿壓迫力的魔裝拳套。原本已經夠驚人的右直拳在魔裝拳套的加持下，更加具備破壞力。而那右直拳的目標正是安德魯的腦袋。如果這一拳打實了，那安德魯將會頃刻斃命。

然而多年在貧民區的摸爬滾打讓安德魯對危險有極強的感知能力。安德魯在貧民區並不是最強的，事實上所有能夠在貧民區裡生存下來的人都與傳統意義上的強有所區別。安德魯對危險有敏銳的嗅覺，也極度狡猾，數次敵人想要對付他，都被他提前預知，並逃離掉了。

而這也讓他成功地躲開了這致命的拳頭。

他在那一刻沒有揮下扳手，而以一個精妙的閃身和機關拳頭擦肩而過。

眼前的人，臉上戴著一個黑色的獅子防毒面罩，雙手戴著一對沉重的魔裝拳套，魔裝拳套上的壓力閥門不時還釋放出蒸汽來。

長期混跡在貧民區的安德魯自然對眼前這個人不會陌生。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因為他出現在別人面前時一直戴著一個黑色的特製獅子防毒面罩，所以所有人都稱他為黑獅。

而黑獅是夏爾洛斯一個在貧民區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勢力—布雷克黑幫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