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百里舒楠還挺吃花映雪這一套的,一見她變了臉色,他立馬就好言好語地遷就了起來。

一旁的慕清寒則一直在默不作聲地觀察著每一個人的神情舉動,若有所思的模樣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麼。

由於他今晨已經跟百里舒楠單獨交談過了,如果百里舒楠早上說的那些話可信,那他的確算是知道了不少所謂的實情。

雖然目前他和花映雪都各只瞭解了事實的一部分,尚未來得及,也沒有機會相互告知各自已經掌握的線索,但這並不足以影響他做出相對正確的判斷。

從陸之山的言行舉止來看,他很有可能是在故意針對花映雪。

至於他這麼做的目的,要麼是想借著搜查鸞鳳軒的由頭拆穿些什麼,要麼就是為了宣洩自己的情緒,又或者,這兩種目的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況且,慕清寒也知道成惜是帶著永珍鏡來與花映雪作伴的,陸之山之所以深夜強闖鸞鳳軒,多半是因為他察覺到了什麼。

倘若永珍鏡之事暴露,百里舒楠必定震怒,屆時,花映雪會陷入什麼樣的處境,慕清寒實在不願去深想……“賠禮就不必了,與其說陸公子是在擔心我的安危,倒不如說他是在處處替城主著想。”

“只要是可能會常伴城主身邊的人,他勢必都要細細考量一番,哪怕這個人是城主未來的妻子,也不例外。”

“能有這樣一個甘願為你付出一切的‘摯友”城主當真是好福氣,只怕許多看似如膠似漆的恩愛夫妻,都未必能對彼此如此情真意切。”

不等陸之山開口答言,花映雪便先一步搶過了話頭,她這一招含沙射影,話裡有話,擺明了就是在回擊陸之山。

聽到花映雪有意拿夫妻之情作比,陸之山耳後一紅,神情頓時變得不自然了起來,也不知是在心虛,還是感到難為情。

語罷,花映雪甚至還毫不掩飾地向陸之山投去了一抹意味深長而又稍顯凌厲的目光,彷彿在說,“你要是再緊咬不放,可別怪我讓你在百里舒楠面前難堪。

”“映雪姑娘說笑了,之山是我多年的好友,我倆雖情深義重,親如兄弟,但終究都會有各自的歸宿。”

“而今我得上天垂憐,有了映雪姑娘這樣的如花美眷,之山為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對你心存疑慮呢?”

“當然了,若是他有朝一日能覓得良緣,身為他的摯友,我也必定會大擺筵席、不勝歡喜。”

百里舒楠此言一出,無疑是在陸之山的心頭狠狠地捅了一刀。

即使他掏心掏肺、毫無保留又如何?在百里舒楠的心裡,他永遠都不會是那個能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

既然是這樣,那他何必還要痴心妄想,固執地以為只要他日復一日地陪在百里舒楠身邊,始終如一地扮演著摯友的角色,就一定會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見百里舒楠為了不讓花映雪誤會,甚至不惜把話說得如此直白,陸之山在傷心難過的同時,更覺得委屈可笑。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是在一廂情願,他不是輸在他和百里舒楠同為男子,而是輸在他從來都不是百里舒楠心中的那個人……“之山,你確定你真的看到了有可疑的人影潛入了鸞鳳軒?夜色昏暗,會不會是你看錯了?”百里舒楠隨即看向了陸之山,並淡聲問道。

“我……”稍有些失魂落魄的陸之山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事實上,無論他在這時候說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百里舒楠問出這個問題並不是真的想求證什麼,而是想給他一個臺階下。

這也間接地表明,在搜查鸞鳳軒和維護花映雪之間,百里舒楠選擇了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