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湧散而來的血腥味不禁讓花映雪想起了十二年前的花府,那時的她沒有能力救下自己的父母親人,但如今她還有機會阻止另一個悲劇的發生。

她相信村子裡那些活著的人一定也像當年躲在香案之下的她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祈求著能有人出手相救。

遲到一步的玉華真人只挽救了她一個人的性命,這既是她此生最大的幸運,亦是她此生最大的不幸。

可此時此刻,在相似的情境之下,她卻覺得哪怕只能救一個人,都是值得萬分慶幸的。

突然之間,她連心裡僅存的那一點對玉華真人的埋怨也徹底消失了。

無數的聲音和畫面在花映雪的腦海裡不停地迴響和閃現,父母的叮囑聲,親人的慘叫聲,鮮血的噴濺聲,妖魔的肆笑聲,以及那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一張張死不瞑目的臉……像是被某股力量控制了一般,花映雪眸光一亮,提著劍便奮不顧身地飛身衝向了仍在散發陣陣血腥味的村莊。

竄梭在林間的她墨髮飛揚、裙裾翩躚,猶如一隻穿風的蝴蝶,她閃爍著流光的雙眸中沒有恐懼,沒有退縮,沒有膽怯,有的只是義無反顧的堅決。

一個也好,哪怕只有一個,她想給絕望的人帶去希望,就如同玉華真人在那個寒冷肅殺的凜夜裡,給瀕死的她帶去了光亮……“花映雪!”

成惜被花映雪的瘋狂舉動嚇了一跳,她不是沒想過要追上去,但終究還是有了剎那的遲疑,與此同時,她的身邊閃過了兩道如風的身影。

越接近村莊,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也變得愈來愈濃烈,當花映雪來到村口時,竟意外地聽到村裡隱隱約約地傳來了打鬥聲。

不過,比起那陣稍顯突兀的打鬥聲,更令花映雪大驚失色的是在她走進村子之後,映入她眼簾的駭人景象。

地上隨處可見村民血跡斑斑的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身懷六甲的孕婦。

他們的脖頸處均有一道深可見骨的致命傷,就像是被某種吹毛斷髮的利器狠狠地剌了一刀。

殷紅的血水淌了一地,滲進了土裡,一道道血跡扭曲交錯在一起,與遍地的屍首共同拼湊出了一幅足以讓人心驚膽寒的悽慘畫面。

花映雪愣在村頭,甚至不知該如何下腳,才能避開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亦如當年的玉華真人,她終究還是來遲了……但看著眼前的慘狀,她很快又想起了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十二年前,花府上下兩百多口人中,似乎有將近一半的人也是死於脖頸處的致命傷,就跟這些死去的村民一樣。

每位捉妖師都有自己的戰鬥習慣,或是常用的招式和法器,而妖魔同樣是如此,雖然它們有著殘忍嗜殺的共性,可每隻妖魔所擅長的妖術,慣用的殺人手法,都是各不相同的。

換言之,殺害這些村民的兇手極有可能是當年闖入花府,大舉屠殺花家人的參與者之一,而且還是殘害了上百條人命的主犯。

打鬥聲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激烈,意識到屠村的兇手多半還在村子裡,報仇心切的花映雪握緊拳頭,咬了咬牙,即刻便朝聲源處趕了去。

須臾之後,她來到了一戶農舍的院門外,只見院中有一青一黑兩道身影正在互相纏鬥,打得難解難分。

那身著青衣的是一名女子,她妖豔的臉上對稱分佈著幾塊形似鱗片的妖斑,人身蛇尾,口吐蛇信,一看就知道是隻足有數百年道行的青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