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聽聞之後,對王修說道:“那依你之見,左顯宗該如何處置!”

“依下官看,此時只能在朱虛縣內解決,大人如果將此事帶回劇縣判處,反而不美,大人新到上任第一件事如果就處罰大族長子,必會與世族視同水火,但若不做處置也會讓世族覺得大人好欺。”王修分析道。

一旁一直沉默的龐統,聽聞王修之言後默默點頭,開口對孔融道:“伯父,我感王縣令所言極是,侄有一策,不知當講否?”

孔融看向龐統,知道這個不怎麼愛說話的孩子被孔煜看重,每每有大事所提建議都是很好的,答道:“士元,有何話但說無妨!”一旁的孔煜也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龐統得到許可後說道:“王縣令所思正是當前我們所面臨的困局,我們新到北海立足未穩,如貿然與大族撕破面皮實在不妥,但也不能太過軟弱姑息,就依王縣令所言,在朱虛縣內解決此事。只是需要做兩件事,一是透過縣府文書向劇縣傳達伯父已到朱虛縣,不日返回劇縣的訊息,讓各方做好準備。二是伯父應修書給左丞祖,告知他事情經過,並告知他此事不得不懲戒,讓他秘密來朱虛縣商議。三是傳令張遼部隊派出一隻部隊輕裝簡行加速匯合,以應對不測。”

王修聽完這些,深深的看了龐統一眼,龐統其貌不揚一直也未說話跟在孔煜身後,起初王修認為他是孔煜的書童並未過多重視,只是他此言一出,王修驚異的發現此子原來亦有大才,看來這孔北海手下都是能人,人不可貌相啊!

孔融點頭道:“士元此計甚善,煜兒你有何看法!”

“士元之計可行,既懲戒了首惡也給大族留了面子,大族之患我們徐徐圖之,我還覺得應當將朱虛縣內其餘涉案之人一一懲戒,即讓大族看到不是我非要針對你,只是這事性質惡劣不得不辦,另外也可是父親到北海國整頓吏治的一個訊號,讓其他貪腐官吏也有所收斂。可是。。。”孔煜說到一半卻也停下,看向王修。

“可是什麼?”孔融見他如此,問道。

“這樣便委屈了王大人,王大人乃是好官,但是如果此事不懲罰他卻達不到必要的效果!”孔煜說道。

王修見他如此,心中明白了,這是孔二公子準備殺雞儆猴,而恰巧自己便是這雞的行列之中,甚至可以說是雞頭!如果連他也懲戒了,就能說明此次處罰是針對整個朱虛縣吏治問題,而並非是針對世族左家,能給收拾世族之患留下足夠的緩衝時間。王修感謝孔二公子不避諱他之言明告,又感謝他先前的看重和維護,又加上他敬重孔融的為人和民聲。

王修上前說道:“大人,王修一人榮辱得失不算什麼,如果真能為大人解開困局,下官這就脫去官服認罪。”說著真要脫官服。

孔煜見狀卻是上前阻止,笑道:“王大人此時如果脫了官服,誰來處理這些事,還是等判決之時再脫不遲。”

孔融見王修如此,更是相信了孔煜剛才的判斷,對王修說道:“王縣令,方才是我因事急火攻心,對你諸多不善,是我的過錯”說完孔融竟起身向王修施禮賠罪,接著說:“這次委屈你了,暫且陪我回劇縣一段時間,日後再有他用!”

王修見孔融竟給他賠罪,自然也是感動萬分,在這封建等級森嚴的時代,上官就是錯殺了下官都是小事,孔融能因剛才的事給他賠罪,真是不枉儒門傳人之名,禮儀之家之份。而他更感高興的是,北海能有如此國相,那麼北海興盛指日可待。當即下拜。

幾人議定之後,便依計行事,王修去傳遞公文,並去縣內查處縣內官員涉事之人,孔融親手書信一封派人送往左丞祖府上,又派人去聯絡張遼。幾匹快馬從南北兩個方向疾馳而去。

劇縣左府,左丞祖正與幾位世族家主飲宴,相談盛歡。

“左大人,你說這國相遲遲不來,可是路上。。。”一人笑道。

“龐家主,不可妄言,孔融是海內名士,雖與丞相不和,也不至如此,當心禍從口出。”說話之人便是左丞祖,坐在上首,又是北海相府內屬官各種訊息自是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隱約見這幾人皆以他為首。

另一人說道:“即與丞相不合,才會被貶到北海當官,倒是不知他脾性如何,我們今後該如何應對。”

“回去告訴各家,該幹什麼幹什麼,最近略微收斂著點,想他也是世族出身,對我們總不會有害,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別被他找到由頭燒到自己。尤其是門家,鹽的生意做的隱秘一點”左丞祖分析道。

門家家主說道:“嗯,回頭我去安排!”

門家主身旁的一位,卻不以為意,說道:“一個酸儒,怕他作甚,帶他來到北海,我們四家合力再加上其餘依附於我們的世家,量他也不敢造次!”

龐家主贊同道:“陸家主所言甚是,我們合力,況且左家主又在郡內任職又和朝中大臣也往來甚密,我們對朝中也多有孝敬,量他不能動我們分毫,何故要影響生意!”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均不願捨棄利益,吵得左丞祖一陣頭大:“好了!安靜一下,看你們這樣子,一點利益事小,家族長盛才是大事,我們不是示弱,只是暫逼他的鋒芒,等他三把火燒過了,最多像上任一樣拉攏他便好,他要是不識抬舉,再想辦法收拾他!”

三人一聽,正是如此,便贊同了這個主意。正說話間,左府下人來報:“稟報老爺,有一信使送來一封信,說是孔北海親筆!”

左丞祖一聽,心中一驚,他與孔融往日並無交情,孔融何以會親筆給他寫信,其他三位也是好奇盯著他,左丞祖怕三位家主誤會有私,趕忙拆開,當眾讀出,越讀心中越是氣憤,他這個兒子他多次警告近日要夾起尾巴做人,不想他不僅不聽反而被抓了個正著,剛才自己還款款而談讓其他家主管好家人,不想自己家先出了這般情況,真是當場打臉。孔融雖言辭溫和,但話語間透露出要做處罰的意思,而他兒子所犯之事可大可小,怎麼能讓他不急。

“左家主,這該怎麼辦?不如我們。。。”陸家主出主意道。

“暫且不可妄動,還按我們剛才所說行事,我這就去趟朱虛縣親自見一見這個孔北海!”左家主說道。

說話間,下人又來報:“老爺,剛相國府傳來訊息,說是朱虛縣令文書已到國相府,報孔北海現在正在朱虛,一日後啟程返回劇縣,讓在劇縣眾官員做好迎接準備!”

左丞祖一想,便知這前後訊息的緣由,這是孔融先禮後兵,給他一天的時間,讓他去朱虛處理此事,若是不去恐怕左顯宗危已。既然孔融沒翻臉還來信告知證明他不想撕破臉皮,當即命下人準備快馬。

三人見狀即便告退,左丞祖帶上隨行護衛,幾騎快馬急忙出城。

另一邊朱虛縣衙,陳到急急的跑向衙堂,嘴上大喊:“主公,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