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口渴

人只要有希望即使過程如何痛苦也都會有讓人有堅持下去的勇氣，蘇雲此時此刻的念想只有等和忍。一杯熱水的期待是她絕望中的唯一希望。

時間在劇痛難耐中艱難前行，蘇雲在床上翻來覆去，試圖調整各種姿勢來緩解疼痛，水分在汗腺的大量分泌中持續流失，讓她的形容愈發的枯槁。在極度的疲憊中，她很想睡去，但是身體承受的疼痛讓她怎麼也睡不著，在這樣萬箭穿身的疼痛中煎熬了很久，兩個室友終於拿著盒飯說說笑笑的走了進來。

她知道此時已是正午，又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飯菜的香味在寢室的空氣中飄蕩，她從未聞過如此美味佳餚散發的濃濃香氛，香味刺激著蘇雲的味蕾，繼而擴散至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她很想去看一看究竟是怎樣的食材才能烹飪出如此的味道，她測過頭看著他們吃的不過是平常最為普通的飯菜，但在蘇雲味覺的加持下卻是那樣的垂涎欲滴。

長時間的無法無法睡眠導致了能量流失的厲害，勾起了原本飢餓難耐的食慾。她很想歇斯底里的飽餐一頓。飢餓和口渴是此時最需要解決的問題。她想起了中午讓室友打水的想法，但室友正在吃飯，此時打攪她們品嚐美味，讓她多少有些於心不忍。

室友們在一起似乎總有聊不完的生活瑣事，在憤世嫉俗的言語中充滿了對生活的各種抱怨，抱怨的已經忘記自己此時正在吃飯，將進食的過程拉扯得無比冗長，蘇雲在閒言碎語中度過的每一秒都在和胃痛、經痛、飢餓、口渴以及空氣中飄散的味道做著抗爭，可想而知，在這樣的煎熬中內心將經歷怎樣慘無人道的摧殘。

時間終會帶走一切，會帶走蘇雲的急不可待，也會帶走室友的欲說還休。

在絮叨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牢騷完各種抱怨開始重新收拾自己，為一天中的又一個局開始整裝待發。化妝永遠是女人聚會前最重要的一步，她們熟練的遊離在各種化妝用品的挑選之間。

“沈倩，飲水機的水喝完了，這次輪到你去提水了，能不能現在去提一下，我今天胃不舒服，想喝點熱水。”蘇雲終於開口，她輕聲細語的對著此時正在忙著化妝的沈倩。

沈倩看都沒看她一眼，陸續在妖豔的臉上濃妝豔抹。

“身體不舒服呀，那怎麼辦，我等下有事呀，沒時間去，要不你先幫我提一下，下次我幫你，咱們換一下。”沈倩專注的看著自己的傑作，認真的在臉上耕耘著。

蘇雲的額頭上佈滿了豆大的汗珠，這樣的結果顯然讓她有些失望。

“我真的沒有力氣了，走路都費勁，你就幫幫我，下次你有事我一定幫你提。”蘇雲有氣無力的說道，她繼續嘗試著溝通，希望事情能有一絲的轉機。

“蘇雲，真的不好意思哈，我現在要出門了，你再等等哈，晚上我一定會提的。”女生此時畫好了妝，美美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走吧，走吧，咱們先過去，可不能讓學長等太久。”

她對著另外一個女生催促著說道，像是完全把蘇雲的話當成了空氣。然後兩個人一起走出了寢室。

門外傳來室友刺耳的聲音：“裝什麼柔弱，勾引男生的時候不是挺能耐的嘛，怎麼自己去下面提桶水就這麼矯情了，我看就是男生給慣的，我又不是男生，可不吃她這一套。”沈倩說道。

另一個女生回答道：“就是，你小聲點，別讓她聽到。”

“怕什麼，我這輩子還能求她不成。”出了寢室沈倩有些肆無忌憚。“真不知道那些男生怎麼會看上她，還讓我把她約出來。

室友回答道：“賤唄，得不到的東西男生就會越感興趣。”

一字一句都傳到了蘇雲的耳朵裡。隨著腳步聲的變輕，那種嘲諷的歡笑聲也逐漸遠去。

所謂“求人如吞三尺劍，靠人如上九重天”，她們的對話一字一頓的刺激著她的耳膜，寢室沒有人，很靜很靜，靜到可以聽見自己胸腔中“咚咚”的心跳聲，也可能感受到腸胃在疼痛中蠕動。她的內心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委屈、無助、心痛，所有的情緒五味雜陳混在了一起，在眼角開始醞釀。

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現實會撕碎世間的一切虛偽。即使朝夕相處又能怎麼樣，呈現在她面前的就是世界本來的樣子，讓她在最孤獨無依的時候細細品味人情冷暖和世間的悲涼。她很無助也很委屈，她想躲避這個永遠在排斥她的環境，在九月的高溫中，她把頭捂在了被子裡，在空曠的寢室中放聲哭了出來，聲音很大，空蕩蕩的樓道飄蕩著宣洩，讓她感到無與倫比的暢快和舒服。

室外的高溫在絕望中顯然不值一提，她已經感覺不到炎熱的溫度，她的身體漸漸開始麻木，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或許她感覺自己已經死了，因為活在這樣的環境和地獄又有什麼分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是感覺身體像抽空了一樣，讓她感覺從未有過的疲憊，甚至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在身心俱疲中，她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陽臺外是一簾的夜色，昏暗的路燈透過陽臺的玻璃門窗，把寢室照得有些微亮，由於休息了很久，身體逐漸恢復，變得不再麻木。心窩和小腹繼續精神煥發般的傳來陣陣絞痛，她的嘴唇很乾很乾，長時間沒有進水以及身體大量的排汗和排血，導致了身體的虛脫愈發嚴重。

蘇雲掏出手機想看下現在的時間，但手機因為沒電已經關機，她環顧了四周的環境，寢室雖然沒有開燈，但她聽到了有一些響動，憑著窗外的光亮，她發現寢室有兩個床位的電腦桌旁坐著兩個室友，她們正百無聊賴的低頭玩著手機，其中一個就是答應今晚提水的沈倩，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跌跌撞撞的從床上爬了下來，滿是期待的往飲水機的方向走去，她此時迫切的需要一杯熱水去，這對緩解身體的極度不適彌足珍貴。

期望越高同樣意味著失望越大，她走到飲水機旁，看見水桶依舊空蕩蕩的倒立在飲水機上，就像此時她內心的心酸和絕望。

她開啟了寢室的燈，走到正在玩手機的沈倩旁邊：“沒去提水嗎？”蘇雲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輕聲細語對著沈倩問道。

“不是讓你這次幫我嗎？你下午一直在寢室，沒去嗎？”沈倩喧賓奪主反問道。

被沈倩這樣的反駁蘇雲不知道該說什麼，楞在了那裡。

沈倩繼續說道：“下午太累了，實在不願意動。現在已經九點半了，你再等一個晚上，我明天一定去提。”

“要不這次你跟我一起去提吧，等我好了，我幫你提。”蘇雲不想再等了，但是以她現在的狀態走路都困難，一個人真的沒辦法將一桶水扛上來。

“你那麼急幹嘛？平時沒水的時候我有催過你們嘛。”對於蘇雲的堅持，沈倩表現的有些不耐煩。

“但是我真的很渴。”蘇雲繼續堅持著。

“沒看我正忙嘛，要去你自己去。”沈倩拿起手機開啟了遊戲，絲毫沒有想要改變自己的態度。

面對一次次的妥協，換來了這樣的結果，蘇雲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控制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別人看到最為脆弱的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中，她不需要用自己的眼淚換取憐憫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