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奶奶

正當蘇雲在埋頭苦幹的時候，男生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到了他的身邊，給他遞過來一杯茶水。

“先歇一下吧。”不用這麼拼命。

此時蘇雲一點也感覺不到冬季的寒冷，原本披在身上厚重的棉衣早已脫掉放在了一旁，她接過男生遞過來的水，水的溫度很適宜，不燙也不冷，由於自己太渴，連謝謝都忘了說，一口氣將水喝了精光。

男生看著她的樣子，將手掌微曲成拳頭，食指挪到了嘴上虛掩著笑了起來。此時正好是店鋪顧客比較少的空擋，男生對蘇雲的關懷引起了其他導購阿姨的注意，她們心照不宣的望著男生和蘇雲，然後相視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繞有心事的八卦。

蘇雲被這種笑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趕緊扭頭走上了樓上的倉庫。相比於別人將目光聚焦到自己，她更喜歡在人群中默默無聞的寧靜。好在接下來的時間又是一陣的忙碌，所有人才將這場八卦擱置，讓店鋪的營業重新走回正軌。

經過一上午的忙碌，對於從來沒有幹過什麼體力活的蘇雲來說體力早已透支，肚子此時也感覺到飢腸轆轆，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半，就在這個時候，男生走到他的身旁遞給他一張類似傳單的紙張，蘇雲接了過來才發現是外賣點餐的選單。

“是不是餓了，想吃什麼就點。”男生體貼的說道。

“確實有點餓了，謝謝！”蘇雲接過選單，點了一個自己平時喜歡吃的菜。

“喜歡吃辣呀？”男孩接過蘇雲手裡遞過來的選單笑著說道。

蘇雲笑了笑回應道，蘇雲很喜歡吃辣，而且無辣不歡。在學校的時候，她會經常一個人去2吃後村一家很偏僻的麻辣燙，主要原因是那裡的辣很吸引她，但是對於自己得這個愛好歐風現在還並不知道，歐風是一個極不情願吃辣的人，在他讀大學之前，凡是菜裡有辣味他都不會去吃，但是偏偏不巧的是在大學這裡無論是飯館還是食堂，幾乎每一盤菜裡都會放入大量的辣椒，剛開大學的時候，這裡的菜品搭配的方式一次次重新整理了他對吃辣的認知，記得有一次他點了一盤韭菜炒蛋，結果上菜的時候他才發現裡面有一大半都是辣椒。生活所迫，一年半的生活也讓他慢慢開始適應。

此時歐風正在回家的火車上，手機的電量已經被自己玩的所剩無幾。好在車上有幾個原本就已經認識的老鄉，讓漫長的旅途不會感到無聊。他們的青春洋溢感染了周圍其他的乘客，慢慢的周圍的人群也加入了他們聊天，讓這片小小的空間場面異常熱鬧，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過程中，火車廣播裡傳出了甜甜的聲音，提醒著前方將要到站的資訊。

歐風隨即立刻起身，因為他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走出列車，呼吸著故鄉的空氣，看著熟悉的藍天白雲，這種感覺讓他無比放鬆，對於放假後的歐風來說自己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此時他迫不及待的早點回家。

在公車上顛婆了四十分鐘，歐風終於回到久違的家鄉。走到家門，此時大門緊閉。因為在外地打工的父母還沒回家，好在家裡還有奶奶，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樣也不至於為吃穿發愁。

奶奶看到自己回來很是開心，因為老人家每一年都在等待著過年子孫團圓的那一刻。

奶奶老了很多，原本黑白相間的頭髮只隔了半年時間就已經是白花花的一片，皺紋也深邃了很多，讓原本蒼老的膚質顯得更加乾癟。自從自己上了大學以後，每一次回家，都看到奶奶在快速的變老，現在正好有時間，可以在家好好陪陪奶奶。本來想幫奶奶做一些事情，但是從回家開始，奶奶一直叮囑自己坐下休息，一直在問學校吃的伙食怎麼樣，怎麼瘦了。在一陣重複的嘮叨之後顫顫巍巍的走去廚房，不久就端出一大碗歐風最喜歡吃的糖煮雞蛋。並千叮嚀萬囑咐歐風務必全部吃完。

在歐風吃躺煮雞蛋的過程中，奶奶可能是看到歐風聯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奶奶又一次對歐風聊著回憶的舊事。從嫁到這裡來開始，一路講到了爺爺去世。

雖然這些不是歐風第一次聽奶奶說起，但是為了讓奶奶開心，他每次都會聽的很是投入。

不得不說，奶奶是個命苦的人，嫁到這個家以後吃過不少苦。爺爺出生的時候家境殷實，但悲劇的是在爺爺剛滿一百天的時候太爺爺不幸去世，從此太奶奶獨自一人把爺爺拉扯長大。

好在家境依舊比較富裕，所以生活上倒也沒有太過辛酸，為了讓爺爺將來能夠繼續過上好的生活，太奶奶把家裡的錢都拿出來購置了田產，確保爺爺長大之後吃穿不愁。

對於苦命的人而言，不幸似乎是一種宿命。爺爺在生下爸爸沒幾年後，迎來了文化革命時期的動盪，因為家裡積攢的田畝比一般人家要多，爺爺不幸被判為了地主。

奶奶和爺爺一共生了五個小孩，後來不僅財產被洗劫一空，而且每天鄉鎮組織都會拉著爺爺去批鬥。

批鬥是一種酷刑，在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以鞭打為主，這是一種從肉體到靈魂的踐踏，從而讓前半生的富足受盡屈辱。

文化革命爆發後，在當時那樣的環境中奶奶被迫挑起了生活的重擔，把五個孩子拉扯長大，在那樣貧瘠的年代，生活的辛酸和拮据可想而知。

隨著孩子開始慢慢長大，父親作為長兄已經結婚生子，大姑也嫁了出去，家裡的負擔開始沒有那麼繁重，常年累月的批鬥讓爺爺的身體落下了很多的毛病，身世坎坷讓他積痛成疾，在年僅五十多歲的時候就撒手人寰。

對於地主這個詞眼，歐風從讀書開始卻因為自己家曾經揹負這樣的汙名一直耿耿於懷。以至於從小他的心中就有一個疑問，地主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認知的拓寬，漸漸地對這個名詞開始釋懷。

說著說著，天漸漸的暗了下來。幾十年的荏苒在回憶中感慨而過，讓歷經滄桑的一生顯得其實並不那麼冗長。

“談物件了了嗎？”奶奶忽然畫風一轉，乾癟的皺紋有些期待。

“還……還沒呢。”對於現在的這種狀態歐風覺得這個答案比較適合。

“也不小了，你爸很你一樣大的時候你姐都出生了，也該找個物件了。”奶奶繼續說道。

“嗯嗯，知道了，奶奶。”歐風附和道。

“但是還是要以學業為重，將來才會分配一個好的工作。”奶奶繼續補充道。

在奶奶那個年代的認知裡，畢業後如果能夠分配到工作就是用功讀書的好學生。她不知道的這個世界已經滄海桑田。

就在和奶奶正在聊的正起勁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歐風拿起手機，是蘇雲的簡訊，整個白天都沒有給她發訊息，歐風感覺此時還真有些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