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衝擊太大,皇上已經不能思考,眼睛直愣愣地隨著北靜王轉來轉去,就像呆滯了一般。

底下關押的那個人,不是父皇,真正的父皇根本就沒在宮裡!

天啊。

那封信,是父皇,真的是父皇……

胡公公在一旁聽得膽顫,雙腿終於軟的站不住,撲通跪在了地上。

跪倒時發出的響動驚到了皇上,皇上遲鈍地轉過身看著胡公公,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一下,兩下,再深深地一下……

他要窒息了。

恐懼,最深的恐懼,從他的心底裡升起,使他遍體生寒,全身癱成了爛泥。

多日以來以為自己壓倒了父皇的得意,終於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太上皇從精神上帶給他的威壓如排山倒海一般將他包圍,嚇得他連喘息都不敢大聲,手指動了動,又趕緊收了回去。

“父……皇!”他喃喃地道,眼淚突然從眼裡湧出來,止都止不住。

那是不甘心的淚,是恐懼的淚,也是對自己宿命控訴的淚。

原來他根本就沒有將父皇打倒過,原來他一直都活在父皇的掌控裡,從來沒有贏過哪怕一次。

只有在這一刻,他才終於想起了太子哥哥。

當初太子哥哥臨死前,是不是也和他一樣,充滿了諸多的不甘和憤懣。

往事已矣,無法考證了。

只是他做過的事,欠下過的債,終究到了該還的時候。

北靜王一揮手,過來兩個人,輕鬆將皇上扶起來,向水底牢獄走去。

胡公公被人押在一旁,鎖起手腳,嘴巴被堵了一塊布,隨手一扔,扔進了一個洞口。

洞裡全是被剝了衣服的人,昏睡不醒,一看便是被人用了藥。

胡公公不敢亂動,蜷縮在牆角安靜地等待皇上回來。

皇上踉踉蹌蹌地被攙扶去了水底牢獄,“太上皇”已經穿戴整齊,消瘦的臉龐早就變了模樣,回身的瞬間看見來人,不禁笑了:“怎的,皇上又來了啊?”

這次的語氣是那麼的陌生,皇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好像要看透那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機巧似的。

曾經讓人為太上皇清洗全身,也將全身做了細細的檢查,為什麼會沒有發現易容的銜接縫隙?

“太上皇”看他的神情,搖了搖頭,揶揄道:“皇上這樣的智謀,真的不適合當天子。空有野心而無韜略,連斷骨易容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難怪這麼容易被人糊弄。”

斷骨易容?

皇上頓時恍然大悟。

斷骨易容根本就不需要貼什麼麵皮,而是直接將替身與原身不同的地方,用各種手段將骨頭改變厚薄和方向,直到與原身一模一樣為止。

這樣的易容十分痛,很少有人願意為了原身去忍受如此徹骨的痛苦。

太上皇對替身有大恩,他願以死報答。

所以哪怕是在水底,不知道最後會不會被解救出去,他也沒有出賣過太上皇。

進來的時候便抱了大不了一死的決心,其他的就都算不得什麼了。

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北靜王的人今晚迅速出動,控制了這條暗道,連點響動也沒有便把所有人都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