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沒有反應。

皇上停了一會,也不管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那甄家風光啊,蒙您厚愛,得封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

“滿朝上下,哪一個能和他們家比?別人這一生能接駕一次就了不得了,甄家好,甄家接駕四次,”

“要不是他對您和先太子貢獻巨大,您會給他這麼大的臉面?”

“那金陵省乃江南富庶之地,天下財富濟濟一堂,您讓甄家全權掌管。他可真是您忠心的狗腿子,您都失蹤這麼長時間了,他硬是沒有把財權給朕讓出來”

“除了財政,您還封他家體仁院總裁。體仁閣是我朝修史的地方,您將體仁二字封與他,無非是想從上而下為甄家在江南才子中正名,”

“那甄家蒙您皇恩籠罩多年,江南一帶的財權和文人權力的影響力都首屈一指,但是他只忠於您和先太子。這樣的臣子,我怎麼可能留著他?”

“任他影響再大,我偏要先拔掉他。治他一個賣官鬻爵,貪贓枉法,強佔良田,草菅人命,意圖謀反,”

“這些罪名落實,我看是他的影響力管用,還是我手裡的鐵鏈管用?”

“有讀書人背書又如何?一個強佔良田的罪名便能讓他失去了百姓們的支援。而讀書人最在意在百姓中的名聲,要是連百姓都痛罵了,這樣的官員讀書人怎敢為他說話?”

“前無文人支援,後無您做後臺。甄家,無路可逃,死定了!”

宮殿裡陷入沉寂。

只能聽得見皇上和太上皇呼吸的聲音。

說了這麼多,皇上的喉嚨都幹了,拿起一隻乾淨的杯子,他自己注入茶水,端起來一飲而盡。

不解渴,又倒了一杯,喝了。

這才放下杯子,抬眸,看著太上皇,道:“父皇喝茶嗎?”

太上皇終於睜開眼睛,臉上帶了抹嘲諷的笑,道:“剛才的茶裡有毒,你不怕被毒死嗎?”

皇上一聽,下意識地將手捂上喉嚨,剛要張嘴,瞬間又想到了什麼,慢慢的,又把手放下了。

“父皇真能開玩笑,這是三皇兒為您準備的茶水,他怎麼會毒死您呢?”

“沒有開玩笑,他不毒死我,但是我想毒死你,我把裡面放了毒藥。”太上皇表情認真地對皇上道。

皇上聞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父皇在這裡,連只螞蟻都見不到,還想有毒藥?您這是做夢呢。”

笑罷,他垂下眸子,眼裡迸出了眼淚,道:“父皇,您想毒死兒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兒子心裡清楚著呢,所以兒子才先下手為強,把您圈禁起來的。”

說到這裡,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歪著頭,表情慢慢變得皸裂。

“您一直說兒子不行,說兒子做人不如水溶,做事不如先太子,可是您知道嗎?他們有一樣東西永遠也比不上兒子,那就是心狠,”“他們不如兒子心狠,所以他們都輸給了兒子。先太子是兒子找人弄死的,他那樣優柔寡斷,怎麼能夠當帝王?”

“水溶是兒子派人把他勾廢了的,他就活在兒子的眼皮子底下,兒子隨時隨地都能要了他的命,”

“只不過兒子如今更喜歡慢慢消磨他的意志,而不是直接弄死他,直接弄死他也太便宜他了。他不是先太子,太子留著始終是個隱患,水溶他不是,”

“他活著,可以讓兒子記住以前那段低人一等的日子,可以時刻激勵兒子不要心軟。但凡是敢為了您和先太子與朕作對的,朕都要斬草除根,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說到這裡,皇上覺得喉嚨裡好像著了火似的,幹得難受,不知不覺又喝了好幾杯水進肚子裡,這才覺得好受多了。

“想當初,您將我母妃幽禁至死,現如今,換成是您被關起來了,兒子也要讓你嚐嚐我母妃當年受過的罪,也要讓你,至死不能見天日!”

皇上語氣森冷,眼底裡湧動著恨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