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是來給黛玉送信的。

今天的信來自西北,那個慈藹的老人一直惦念她,生怕她在京裡吃了虧,還說留下的侍女都是經過艱苦訓練的高手,她們會在危險的時候保護她。

冰冷的雨天收到這封充滿溫暖的信,黛玉的心裡就像喝了熱茶一樣舒服。

點上蠟燭將信燒掉。

黛玉拿出特製的紙和筆,低頭寫起回信來。

紫鵑被她打發在門外守著,她擔心寶玉又不打招呼闖進,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關乎身家性命,尤其是關乎那位老人的身家性命,再多的謹慎也不為過。

就在信即將寫好的時候,就聽見院子外面有人敲門的聲音,接著,寶玉喊道:“林妹妹,林妹妹……"

紫鵑應了一聲,趕緊去開啟了門。

小聲對寶玉道:“姑娘睡下了,昨夜下雨沒睡好,剛才回來就累了,說是躺著眯一會,該吃飯的時候再喊她起來。”

寶玉道:“這個時候睡覺,晚上不就失了覺了嗎?把妹妹叫起來吧,三丫頭請我們過去,說是得了一本好書呢。”

“這……"紫鵑有些為難,姑娘三令五申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她,可是寶二爺又不好拒絕,這可怎麼辦?

黛玉突然就有些煩躁。

該怎樣說,寶玉才能明白,大家早就不是以前了,怎麼能依舊像原先那樣互不避諱呢?

尤其自己還是穿越過來的,沒有原主心裡對寶玉的那種繾綣,這種生疏都那麼明顯了,他怎麼就能做到視而不見的呢?

他是故意的吧?

故意不看她的冷淡,不接受她的拒絕,以為這樣就可以當大家都沒變化嗎?

好幼稚。

今天她不打算像往常那樣又招呼他進來了,就該好好地晾他一次,兩次,免得他以為多喊幾聲就有用。

黛玉低下頭,繼續寫完那封信。

門被自己從裡面關緊了,紫鵑也進不來。

信寫得很詳細,問了問老人家的身體情況,告誡他按時吃藥,將自己最近的動態都告訴了他,比如藥堂裡依舊賺錢,家裡一切照舊,讓他放心。

寫好之後,黛玉將信放在火上烤了烤,字跡慢慢地消失了。

等到那邊收到信的時候,得先將信放在火上烤一烤,然後再放在一盆水裡浸潤,再拿出來放著晾乾,字跡才會出來。

步驟這麼複雜,就是為了不管信落到誰的手裡,他們都沒有辦法看到信的內容。

寶玉還在和紫鵑說話,聲音已經漸漸小了下來。

他倒也不是個沒有教養的人,只不過是對黛玉的執念太深,一時半會做不到放下而已。

尤其是黛玉搬回來,和北靜王的婚約也取消了,他以為自己又有了機會,所以表現得有些迫切。

殊不知,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有點分寸才最妥帖,萬一過了那個底線,反而會將對面的人越推越遠。

即使寫好信,黛玉也沒對外面喊話讓寶玉進來,而是真正的爬到上床睡下了。

一直到巳時三刻,紫鵑才輕輕地敲門,“姑娘該起了,起來清醒一會好去吃午飯了。”

黛玉愣怔地睜開眼,淺淺地回了句“知道了”,便瞪著頭頂的帳子發了呆。

剛才夢見北靜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