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幾個說不完的話,從脂粉說到調養身體,從百姓說到皇宮大內。

蕭安然想起來一件事來,問湘黛道:“現在京裡都在傳,被准許省親的這幾位娘娘,屬賈妃孃家最有體面,大興土木,建造省親園林,一派富貴逼人,”

“只是,”她停頓了一下,斟酌著道:“有人這樣說,自然就有人彈劾,說榮國府按理是沒有這麼巨大財力的,吏部應該好好查查這筆錢的出處,彈劾的摺子都被祖父壓了下來,祖父說……”

黛玉一直很認真在聽她說話,沒想到蕭府的一個庶女都能對時事如此關注,不知道是該感嘆蕭府家風嚴謹至從上到下都憂國憂民,還是應該讚歎這位庶女的胸懷天下。

此時見蕭安然的聲音戛然而止,黛玉抬頭看她,眼角餘光就見又上來一群華衣貴服的女子。

當中那位著一身藍色的翠煙衫,身披淡藍色的薄煙紗,修眉端鼻,略施薄粉,顴骨稍微有點高,顯得一副刻薄之相。

蕭安然趕緊轉過臉來假裝沒看見,稍微捂著嘴角,對黛玉和湘雲道:“可巧了,青嵐她娘。”

“哦。”黛玉明白了,也把臉轉向另一邊,不再去看她。

倒是湘雲慢了一步,被沈氏看見了。

沈氏眉梢一吊,史湘雲?

再一看,冤家路窄啊,侯英子!蕭安然!

京城幾大貴族姑娘,眼前就齊了三個。

另外一個有點面生,但是看那通身的氣派,想必出身也不會太低。尤其是那副玉貌花容,令人見之忘俗。

沈氏心裡一動,這個莫非就是林如海的女兒林黛玉。

想至此,她的臉突然陰沉下來了,就像清朗的天空被烏雲遮住,眼神裡充滿了恨意。

要不是她,女兒也不至於被罰去山上受苦,回來整整瘦了一大圈不說,自己家還被罰了十萬兩銀子。

如今就連她出門都總有人嘀咕著嘲笑,她從來都丟過這麼大的臉,這一切還不都是姓林的小賤蹄子所賜?

自己的女兒嫌丟臉都不敢出門了,她們可倒好,聚在一起有說有笑,歡快地很吶。

這種強烈的反差幾乎把她氣炸。

要不是忌諱太上皇會找麻煩,她早就要罵上姓林的兩句了。

如今不能罵,但她也不想就這樣過去。

於是狠狠地啐了一口,對身邊的嬤嬤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麼臭味?”

嬤嬤一愣,“奴婢最近鼻子不靈光,有臭味得讓夥計趕緊打掃,免得燻著了夫人。”

“哼,”沈氏道:“都臭到骨子了,哪裡就能打掃乾淨?”

轉身,“夥計,夥計……”

夥計趕緊跑了上來:“夫人有何吩咐?”

“你這屋子裡怎麼這麼臭,一股狐媚子的臭味,你們是怎麼做生意的,怎麼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也往裡放,要是再這樣,小心我可不來光顧了。”

“啊?”夥計有點懵,使勁抽抽鼻子,“有臭味嗎?小的這就清理,望夫人莫怪。”

沈氏便要再說幾句含沙射影的話,堵堵眼前這幾個小賤蹄子的心口。

結果嘴巴剛張開,話還沒說出來呢,就聽見那邊侯英子鏗鏘的聲音傳了過來:“姐妹們,今天出門沒踩狗屎吧?這怎麼一股子老狗屎的臭味,剛才還好好的,想必是剛進來的狗帶進來的狗屎味,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拉的?”

夥計錯愕,一聽就知道她在罵剛來的沈氏,被她話裡的大膽劈得外焦裡嫩。

而沈氏卻一下點燃了胸中的怒火,幾乎用了洪荒之力,對侯英子吼道:“你說誰?你個沒人要的老姑娘,竟敢如此侮辱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