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龜死當

楊飛進到城裡，見到街邊熱氣騰騰的飯攤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兩天沒有吃任何東西，老頭子給的猴兒酒幾口就能解除飢餓和疲乏，只是沒什麼口感。他意識到這個是好東西，可是現在問題是他想吃點美麗的點心。再換一身衣服，現在的穿著顯得太另類了。在野外生活那麼多年，衣服並不是必需品，他和老頭子除了修行和吃熟食，與野獸也並無多大差別。這身行頭還是走的時候，老頭子拿出來給他的。衣服既不是珍貴的法衣又沒有刻意的保養，所以除了身體重要的部位之外，其他地方已經曬了好幾天的太陽。雖然他自己並不介意，可是看著周圍人都穿的齊整而且不斷以異樣的眼神打量自己，便也明白自己這身打扮太過異類了。

接下來考慮的兩件事：一是買到體面的衣服，二是填飽肚子。靠啥實現呢？很現實的是楊飛沒有錢，剛進入城市也不知道如何賺錢。不過得感謝在山中生活的日子，鍛煉出來的細緻入微的觀察力，楊飛沿著城市走了一圈，發現有一棟房子，每當人拿著不同的包裹走進去後，出來時候有的人手裡就掂著些銀錢。他猜這是個換錢的地方，為了肯定自己想法，他拉住身邊經過的一人，滿臉“真誠”的笑容，這位大哥，請問對門是什麼地方，小弟那個不識字，非常感謝啊。那人斜了他一眼，“那是當鋪，專門賺急人的錢，人若是缺錢，可到裡面用手頭有價值的東西換錢，若是以後有了錢還可以贖回來，除非你不要了。”

楊飛又磨了半天，發現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可是隨即又犯了難，我有什麼東西可以當呢？珠串，血石都是自己的出生後相隨之物，總不能當了的。那壺猴兒酒倒是好東西，還指望著喝它的時候回憶下過去的日子，想想老頭子呢。身上別無長物啊。等等，還有一個龜啊，長成白色的可不多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當。楊飛這樣想著就走進了這家當鋪，進門就喊：老闆，老闆在嗎？只見高高的櫃檯後露出一個削尖的腦袋，精瘦的長臉，掛著兩隻亮晶晶的眼睛，留著兩撇鬍子，精神的趴在嘴唇兩邊：這位大人想要贖當還是典當？我要典當！只聽“啪”的一聲，小白龜就睡眼惺忪的被拍在了桌子上，抬頭看了看周圍，感覺到血石沒了，就想要爬回到楊飛胸口的兜裡。

當鋪的二掌櫃倒是被楊飛的舉動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當活物呢！不過典當行一般不接受活物典當，一是遇到價值低的牲畜直接就給轟到市場去交易，二是價值比較高的妖獸，魔獸這些，如果沒有摸清品種秉性，很難餵養。另外收當的活物飼養費用也是極高的，這些都要從當出的費用裡預先扣除。這樣客人即使當了活物，能拿到手的銀錢也是有限。所以很少有人會典當活物，除非是想放棄這個魔獸。畢竟能被被典當行接受，當的都不是凡胎，至少四星魔獸才會接當，畢竟能到四星的魔獸，幾乎都已經開啟了自身天賦神通，正常飼養，倒是很難死亡。

而眼前這個小夥子拿出的白龜，造型上就唬住了掌櫃，白龜的殼瑩白如玉，入手溫潤，簡直不似活物。熟知大陸四星到六星魔獸的二掌櫃這下犯了難：這龜根本無法定品級。不僅因為它是幼體，而且在二掌櫃的記憶中，根本沒有一種龜類魔獸幼崽可以和這種相對應上。不過，久在商場的他馬上就鎮定下來：這位客人，您稍等，您當的物品實在是特殊，小的眼拙，還需要請我們商會的二級鑑寶士來看一下。這掌櫃對一半大小夥子這樣客氣也是一種策略，說出這番話的目的，既是為了確保當品萬無一失，也是為了詐一詐楊飛，如果他只是拿了個普通品魔獸過來，當聽到還有更牛叉的人來驗貨，說不定就露出怯意。一旦如此，根本沒必要到後面去請大人來了。

可是，他失望了，楊飛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雖然衣衫破爛，但表情坦然。楊飛看著掌櫃一直盯著自己驚奇道：掌櫃的，我臉上有花嗎？沒有沒有，客人您稍等，我去後面請下大師，掌櫃訕訕一笑，然後向店鋪深處走去。楊飛自然明白掌櫃後面一番話的目的。他在六歲時追一隻受傷的一星火焰虎時便已明白這虛張聲勢的作為。老頭子經常說，任你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小白龜睜著小小的眼睛，看著這倆人，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賣了。不過離開血石這一會，就已經開始不舒服了，伸著小胳膊小腿的爬向楊飛。楊飛一指按住小龜的殼，徒留小龜原地旋轉。

只聽這時店鋪深處傳來輕輕腳步聲，經過老頭子多年的訓練，楊飛的聽力遠超常人。幾息之間，一箇中年人來到視窗後面，隨手開啟門檔，走到楊飛的桌子邊坐下，就淡淡的看著楊飛，而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小白龜。這是個高手，楊飛立刻在心中有了計較，因為同樣的氣勢他在老頭子身上也感受過。只不過每天經受老頭子的變態蹂躪，已經習慣成自然，反而感覺很舒服。默默的盯了楊飛一會兒，楊飛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反而怡然自得，中年人便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簡單。隨即正視了起來，“小兄弟，聽掌櫃的說你要當活物，可否讓老夫看一下”，這話說的立刻獲得楊飛的好感，要知道白龜就在楊飛的一指山下壓著呢，可人家自始至終沒看一眼。楊飛立刻很上路的把白龜捧在手裡，貌似非常小心的遞給中年人，這番姿態自然被中年人看在眼裡，借這些動作來顯示當物不凡的人不是沒有，不過很少成功罷了。中年人接過小白龜，立刻和記憶中的魔獸圖鑑對比，發現小白龜和八星魔獸中的某種極像時，便再也淡定不了了。立刻看向楊飛，說道“小兄弟，請問您這白龜幾天沒吃東西了？”。幾天沒吃了？我壓根就沒餵過。楊飛暗想，不過嘴上又是一番言辭:“那個，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也沒什麼東西可以餵它了。要是真的餓死了，我對不住我太祖爺爺啊，那可是他傳下來的。”中年人身後的二掌櫃一咧嘴，這玩意還能祖傳，騙鬼呢？

中年人一聽好多天沒有喂東西了，立刻說道“那我餵它東西吃，小友不介意吧？”雖然是詢問，可是已經從袖中掏出一個綠色的軟軟的球狀物，直接放在小白龜的嘴前，只見一直都表現平平沒精打采的小龜，突然間四肢撐起，眼露精光，張嘴往前一伸，那個綠色的球突然浮起並且慢慢的飄到了小龜的嘴裡。剛一入嘴，小龜的龜甲間便亮起陣陣綠光，持續了兩息的時間，才慢慢迴歸平復。而小龜又懶洋洋的趴在了三人的面前。楊飛心中驚駭欲絕，只不過凡遇事皆謹記老頭子的話:青山崩於前，面不改者，可得者多。現在小龜的神奇表現，大家都心照不宣，楊飛因為老頭子的教誨不露聲色，而掌櫃的完全是因為商人本色，為了漫天還錢，故意忽視小龜的神奇，而中年人好像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所以表現的最為平靜。

不過不斷扯動的嘴角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只能拿起茶杯，透過喝茶來掩飾。在三人的平靜中，反而是中年人最先開口，“小兄弟，這龜你想怎麼當？活當還是死當？”這個在典當行裡可是有講究的，若是客人要求活當，就是以後還是要回來贖的，所以典當行是要妥善保管的，一旦遺失或損壞，那是要翻倍來賠償的。而死當則不同，死當就是客人不準備贖回，交易以後就是店鋪的私人財產了。這是太古大陸共同遵守的規則。楊飛在進這家店之前就已經瞭解了這些情況，所以毫不猶豫說到:“死當。”隨即又做出一臉不捨的樣子來，“這位大師，您要知道這個白龜可是從我爺爺的爺爺那裡傳下來的。現在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不然我也不能把它拿出來當了啊，這可是我們家族的徽章啊。”二掌櫃差點一口唾沫噴到楊飛的臉上，這個還能祖傳？這個還是家徽？難道見面問好說，你是龜孫子嗎？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說明這小子是個愣頭青。於是，清清嗓子，中年人儘量穩重道，“那個，小兄弟想當多少？”“五千萬能量晶，或者五萬的能量石。”楊飛志在必得的說到。“啥？來，筆給你，你來寫好不好？這不是愣頭青啊，這是個瘋子啊！”中年人一口茶沒下去，在那一直咳嗽。雖然心中對這個白龜勢在必得，可是那也是要分代價的。

如果賣掉這個分部，買下它，組織都是會嘉獎他的。可是賣掉組織賬面上一半的積累，他不被立刻誅殺都是好的。中年人想到這，立刻冷靜下來：小友，請稍等。這個價格我做不了主，需要向上面彙報。不過如果你堅持剛才的要價，我可以代表商會直接拒絕，因為不值得！“那個，也不是不能商量，你知道這是祖傳的家徽…”楊飛還想繼續侃侃而談時，中年人直接打斷:“小友請直說吧，我們都真誠些。楊飛想了想說，最少兩萬五千能量石，一分都不能少了。”要知道，太古大陸的武者與凡人皆是混雜而居的，凡人不會刻意結交武者，而武者也都有自己的小世界和交往圈子，所以和凡人也沒有太多規則。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就是大家使用的貨幣體系是統一的。一能量石等於一千能量晶，一能量晶等於一千金幣，一金幣等於一千銀幣。而一個小富之家一年經營不過存下五六塊的能量晶而已。即使是普通人，長期接觸能量晶，也會改善體質，延年益壽，更何況效果更強的能量石了。楊飛開口兩萬五千的能量石比得上他們現在所在的清風城五年的賦稅收入了。中年人略有沉吟，覺得心中有幾分把握，對楊飛說著稍等便往櫃檯裡走去。楊飛摸著下巴，看著小龜，說到:“看來你很值錢哦。”也不管聽不聽的懂，拿起小龜放在自己的血石上，揣在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