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邊的雲霧時聚時散,初陽灑下縷縷光芒。

秣陵市井,方瑾與桑祁二人,一大早便相邀出門,只不同處,他們一個是滯家日久,一個是尋歡作樂。

才一入內,街市中的繁榮景象,便讓方瑾吃了一驚,正可謂是萬頭攢動,填街賽巷,人不得顧,車不得旋。

也幸得桑祁早有預料,隨身帶了幾位彪形大漢,此刻用來開闢道路,再是合適不過了。

之所以會出現如此誇張的景象,純粹是因為市井除了買賣商品之外,還是城鍋居民極為重要,甚至是唯一的社會活動場所。

南越國雖然國策寬容,但治民卻是極嚴的,郭中百姓平日各居其裡,各里之間都有牆垣與籬笆等等物事,用來隔絕交通,民眾將其稱之為“門戶之閉”。

因此城中百姓在勞作之餘,如果想要一些休閒活動,便只能前來這街市中,故此才有了這繁榮景象。

在數位彪形大漢的開路下,方瑾兩人也算是暢通無阻,一路之上的所見所聞,確實令方瑾這個現代人都開了眼界。

在這市井之中,不光商鋪林立,更有賭博,樂舞,雜技,棄市等娛樂活動,可謂是滿目琳琅,大大豐富了方瑾的眼界。

“到地方了,可別說哥哥不照顧你,吶...天青齋。”

穿過一條人流攢動的衢道,桑祁才終於停下了腳步,一手勾搭上了方瑾的肩膀,賊眉鼠臉的笑著說道。

藉著幾位彪形大漢中間的空隙,方瑾抬眸一看,只見牌匾上寫著幾個金燦燦的大字,其中的青字彷佛還大了一號,讓人看著略微彆扭。

不過從前身的記憶,方瑾知道這是秣陵城有名的藝坊,也是有名的銷金窟,不過難得出家一趟,既然不要自己買單,又何樂而不為呢。

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方瑾反手勾上了桑祁的肩膀,兩人猶如一對紈絝子弟般,結伴向著樓裡走去。

“呦...這不是祁三爺嘛,今兒日得了空閒了?思思和云云她們,可想念三爺得緊啊。”

才剛入內,方瑾只感覺一股熱浪襲來,與外界稍顯峭寒的天氣相比,這裡完全就是另一個世界。

只一露面,桑祁的身邊便貼上了幾名豔女,更有一名老鴇噓寒問暖的,顯然桑祁在這天青齋中是常客。

“今兒個主角不在我,而是我身邊的這位兄弟,伺候的好了,三爺我有賞。”

話音剛落,桑祁就推了兩名豔女過來,也不管方瑾臉色訕訕,領著幾人便向二樓走去。

聽著桑祁的話,老鴇斜眼一瞄,只見方瑾身著一件月牙長袍,手中摺扇半開半和,腰間那龍形墨玉輕墜懸掛,一看便是副世家公子打扮。

“哎呀呀,光伶顧三爺去了,到是眼拙沒瞧見公子您,坔坔,香香,快過來照顧貴客了。”

“哎...來了來了,貴客在哪呢,媽媽。”

眼見著身邊又多了兩位豔女,方瑾從剛開始的頗為拘促,反倒是逐漸習慣了,無外乎逢場作戲罷了,四個與兩個,也沒有什麼不同。

上了二樓,人聲沸騰之音漸少許多,洞開的窗扉吹進絲絲涼風,令空氣中的熱浪也消散了一二。

“方兄啊,這次為了給你洗風接塵,我可是特地點了白薇姑娘,她可是這天青齋的頭牌之一,哥哥我夠意思吧?”

配合周邊豔女的不依聲,桑祁擠眉弄眼的對著方思說道,活生生一個“色中惡鬼”的模樣。

可方瑾卻只是輕輕一笑,低頭握著一雙柔荑,細細把玩著說道:“桑子遠啊,你的演技實在拙劣,還是把後面的真主請出來吧。”

此話一出,桑祁頓時便楞了一瞬,不過也很快反應了過來,隨即苦笑了一聲,豎著大拇指說道。

“方兄果然是才思敏捷,不錯,今日的這場席宴,真正的主人確實不是我...”

“啪...啪啪...”

桑祁話音還未落地,只聽得廂房門外傳來了一陣拍掌聲,顯然這幕後的真主,終於自己站了出來了。

眼眸微微一咪,方瑾只見來人英姿勃發,龍行虎步的,便知此人絕不是個好相於的,心中也自有了一番思量。

“哈哈,久聞七郎君的名號,今日得見,才知坊間傳聞,果非虛言也。”

“承德殿,衛率蔣斌,見過方氏公子。”

聞來人自報名號,方瑾瞬間瞳孔一縮,雖然知道此人來歷不凡,不然也不可能指揮的動桑祁,但未曾想到,此人竟會是當朝太子的人。

南越皇城中有殿群百八,但存在感最強的,無非只是那麼幾座,而這承德殿,便是其中之一。

無他,只因它還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