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幽夢白拉開弓瞄了半天第一箭才射出去,“嗖”地一下,偏了出去,還好離人群尚遠。這讓陳曦鬆了一口氣。第二箭,又偏了出去。反正離人群太遠,沒什麼關係。圍觀的人群已經開始大笑不止——既然自己射不中,總要找個比自己更差的笑個夠本才不虧。

幽夢白被周圍人群笑得惱了,聽著這些人說什麼“小白臉”“小嫩手”的,一氣之下竟然一次搭了三支箭在弦上。“嗖”地怪嘯一聲,三支箭有兩隻向著人群就竄了過去。陳曦見那箭去路不對,頭皮一下便炸開了,看著向人堆裡竄去的“神”箭,只希望能僥倖擦著人的頭皮過去。幽夢白正得意地回味著自己剛才射中圓環的準頭,卻忘了另兩支同時射出去的箭歸根何處,只覺耳畔隨著自己“神”箭離弦,傾刻間便鴉雀無聲。

“神”箭如陳曦所願,竟然真的擦著兩人的頭皮呼嘯而過。場中聒噪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兩位大難不死的仁兄呆了片刻,眼白一翻,齊齊暈了過去。眾人眼見兩位暈倒的仁兄正是剛才損人損得最起勁兒的,而另一支箭卻射中了圓環,這讓大家都以為幽夢白使的是傳說中“一箭三鳥”的絕技。尤其是那兩隻射向人群的箭,簡直是沒有可能從那個角度射過來嘛,而且是三箭同發,還就擦著那兩位烏鴉男的頭皮飛過去了,神箭哪!

只有陳曦知道那兩隻箭不是恰巧擦著頭皮過去的,以他對空氣的瞭解之深,剛才那兩箭絕對是一支奔右眼一支瞎左目,搞不好瞎眼是小,貫腦而入可就要出人命了。陳曦知道剛才的箭是被什麼力量干擾了,可自己明明沒有使出魔法,只是在情急之下希望這兩箭能僥倖擦頭而過別搞出人命來,而且佈於四周的魔力感應晶都沒有發光,這說明自己的確沒有動用魔力。陳曦自從在桃花島月老泉被夢蘿妮莎憋暈又還魂之後,發覺自己竟然可以用面板呼吸,便覺得自己身上還有些說不清的改變沒搞清楚。

陳曦決定再試試,只用意念想著箭的執行軌跡,看看箭會不會真的會如自己所想,而魔力感應晶卻不會發光。

幽夢白這次竟然又一次搭了三隻箭。陳曦想著讓一隻箭穿九環而中紅心,另兩隻箭則稍稍偏出一些。“嗖!”“噗!”箭真的中了一支,另兩支稍偏。魔力感應晶沒有發亮。

“耶!”幽夢白給了發呆中的陳曦一個狠狠的擁抱。

最後一支箭又如陳曦所想,射到了等二枚鐵環左緣。魔力感應晶依舊沒有亮起。

幽夢白喜滋滋的向陳曦誇耀自己的箭術,還把手伸進陳曦兜裡亂摸,要拿出陳曦那一張票接著再射一輪。陳曦哪敢讓他再射,急忙護住衣兜,對幽夢白說自己要射。幽夢白正在興頭上,被陳曦的合理要求敗了興致,決定讓不給“神”箭手面子的混蛋知道一點自己的厲害。

“你射中一支,我就請你來這吃一頓。你要全射不中,就請我吃九頓!”幽夢白揚起下巴激陳曦跟他打賭。

“我要九支全中了呢?”陳曦決定將計就計。

“我請你來這吃一年!”幽夢白把話說滿了。

“一言為定!”兩人擊掌為誓。

陳曦雖然還沒弄清闖關成功後的獎品是什麼,不過就看這些狂熱幾近白痴的人群,想那獎品也必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陳曦腦中又現出大廳中那尊真人大小的金像,心想如果金像是獎品的話自己可真就賺到了。

只見陳曦側轉射箭,襠下開弓,後仰盲射。最後幾箭更是誇張,原地旋轉三百六十度七百二十度,竟然像扔鉛球擲鐵餅一樣轉著圈把箭射了出去。

全中!

眾人在陳曦高難度的射箭動作中,眼花繚亂間,根本還沒看清陳曦的箭是怎麼出手的,遊戲便結束了。

陳曦搞了這些花哨,就是怕有人看清自己的出箭,一旦發現自己在作弊,那豈不是要被幽夢白狠狠宰上九頓,更何況還有那尚未謀面的豐厚獎品。

“下面請出我們忘歸樓的明珠,羅蘭城的驕傲,為我們的神箭手獻上愛神最崇高的禮物!”主持人充滿激情的話語,在全場掀起噓聲一片。

“喂,愛神的禮物到底是什麼?”陳曦低聲問一位離自己最近酒糟鼻。酒糟鼻早就在那裡興奮得手舞足蹈,高聲叫道:“忘歸樓主的女兒,羅蘭男性的夢遺!她的吻啊,吻啊!小夥子,你太棒了,這是愛神的吻啊!你看,愛神出來了,出來了!小夥子,一定要吸足了氣,一口氣吻個夠本啊!快上去啊,還等什麼!上啊!”臺下眾人已是歇斯底里。

陳曦總算明白是什麼獎品讓這群白痴的金幣打了水飄。“媽的,一個吻就想賺老子二百金幣,真是豈有此理!老子可還是初吻,怎麼能便宜了這個‘羅蘭男性的夢遺’?打死也不吻!”陳曦打定主意,寧死不吻。

幽夢白看著走向前臺的“愛神”,周圍不堪入耳的廁所語言也向自己耳朵猛灌進來,心情大壞之下,照著陳曦的軟腰便狠狠地掐了下去。

陳曦怕幽夢白賭輸之後以暴力相向,早就做好了以防萬一的準備,一閃身便向臺上走去,讓幽夢白抓了個空。

“下面,有請我們的‘愛神’為我們的神箭手獻上她最純潔的初吻!”主持人的話已讓臺下眾人陷入深度瘋狂。

“靠!還初吻!騙騙這群白痴還行!不過這個什麼‘羅蘭男人的夢遺’長得還真不賴,跟我的莎莎有得一比。呸呸呸!她怎麼能跟我的莎莎比……不過如果她能退還我的二百金幣,倒還可以考慮讓她佔下便宜。”陳曦心裡瞎想不已。

“愛神”已緩緩走近陳曦,仔細看了陳曦一眼,便慢慢揚起了那令人瘋狂的面孔,勾魂攝魄的雙眸也隨之閉合。

陳曦看著眼前長長的正在微微顫抖的美妙睫毛,一字一字地說道:“對不起,我們沒有跟陌生人接吻的習慣!再見!”說罷轉身下臺,拉著幽夢白衝出人群。

幽夢白緊緊跟在陳曦身後,早已眉開眼笑,對陳曦的行為不斷加以肯定:“好樣的,不愧是我兄弟。對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就應當表現出作為我兄弟的高品味。‘對不起!’‘再見!’簡直酷斃了!”

“你兄弟我今後一年的吃飯問題,可全都拜託你了!”陳曦決定讓幽夢白不能盲目樂觀,要看清客觀形勢再說話。

“不就是一年忘歸樓嗎?沒問題!”也不知幽夢白是不是發了瘋,竟然真準備請陳曦在忘歸樓吃一年。

“你想上哪去?我們還沒吃飯呢!”幽夢白見陳曦要逃離忘歸樓,大是不解,又把陳曦拽回了二樓訂好的雅間。

陳曦在雅間裡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這不給忘歸樓面子的酷行是不是會給自己帶來酷刑。幽夢白倒是很起勁兒,自他認識陳曦起,這還是頭一遭這麼真心誠意地為陳曦歌功頌德,這讓陳曦很不適應。幽夢白的胃口也跟他的心情一樣好,見陳曦無心點菜,便自作主張點了滿滿一桌子菜,不考慮自己胃口也就罷了,竟然連自己錢袋的充實度也不予考慮。看著幽夢白亂點忘歸譜(忘歸樓的菜譜叫忘歸譜),一旁的侍應生只覺心花怒放,點頭哈腰眉開眼笑,看錶情跟幽夢白的心情是一樣的大好。

幽夢白倚在軟靠上,閉著眼睛哼著小調,聽著侍應生悅耳的報著上桌的菜名,聞著勾人的菜香,想著剛才陳曦拒吻的酷形,只覺心中愜意無比,天堂也不過如此。

陳曦提心吊膽地看著一桌子的美食,儘管胃內饞蟲就要造反成功,可看著這一桌子的花花綠綠五彩繽紛,腦中竟然現出了各種以美麗和巨毒著稱的五彩斑斕:什麼五彩絨毛蛛、彩虹斷腸蛇、飛天花蜈蚣、碧血火焰蛙。陳曦哪還敢動筷,心想就是這菜裡下點兒“瀉你沒商量”之類的作料,自己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幽夢白竟然還要了兩瓶酒,一瓶叫作“醉翁之意”,一瓶喚作“紅粉佳人”。給陳曦斟上一杯,自己也滿上,拿起酒杯要跟陳曦乾杯慶祝今天的英雄壯舉。陳曦看著白玉杯中粉紅的液體,不由得想起“愛神”閉目送吻時那嬌潤誘人的紅唇,伸出舌頭添了添乾燥的上唇,提醒自己“蛇蠍美人”古已有言,強壓下拿起酒杯的衝動。推說自己正在研究新的魔法,不方便喝酒。幽夢白心情好得已是無酒自醉,哪還管陳曦喝不喝,自己向著空中推了一下杯子,也不管有沒有人跟他碰杯,自己先一仰脖一口把酒乾了。“好酒!”幽夢白以前沒喝過多少酒,只覺此酒入口稠而不粘,清香如花露,甘甜比蜂蜜,不似自已以前喝過的那些催人淚下刺激無比的“劣”酒。“好喝!”幽夢白又幹了一杯。幾杯下肚,幽夢白歌興大發,倒扣玉杯,以箸擊節,放歌曰:“佳人如玉兮,才子如風。畫中散發兮,隨風亂舞。看似真風兮,卻是假風。佳人如畫兮,才子多情。東邊日出兮,西邊落雨。道是有晴兮,卻是無晴。”幽夢白雙頰暈紅,朦朧醉眼不時飄向陳曦。

陳曦聽著幽夢白的即興之作,恍忽間竟也陪著幽夢白對飲了一杯。“好酒!”陳曦也對這比之花露蜂蜜還要好喝的酒讚不絕口,從幽夢白手中奪過酒壺,對著壺嘴直接灌了一口。幽夢白又一把將壺奪了回去,也學著陳曦一樣對著壺嘴灌了一口。兩人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便幹盡了這瓶“紅粉佳人”。

陳曦微覺酒意上湧,酣熱之際,也是歌興大發,取了空空如也的玉壺,以壺蓋擊壺身為節,起身而歌曰:“紅粉佳人兮,入我幽夢。幽夢幽夢兮,擾我心扉。心扉心扉兮,想我美人。美人美人兮,為我憔悴。憔悴憔悴兮,還我清淚。醉翁之意兮,無瑕白璧。白璧白璧兮,亂我神思。神思神思兮,天上人間。人間人間兮,唯我忘歸。忘歸忘歸兮,獨我心憂。”

“不知風兄在為何事心憂?”問話的竟是“愛神”,陳曦和幽夢白都不知她何時進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