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不甘和隱隱的憤怒才是她想看見的,只有這些人不舒坦了,林如玉的心裡才好受些。

更漏一響,屋子裡倒是靜了幾分。

劉氏打了個哈欠,微微眯了眯眼睛:“到底是年紀大了,身子愈發不濟了,只不過說了這麼幾句話,便有些累了。”

林如玉賠笑道:“老夫人如今可還是年輕的年紀,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哪裡就不濟了?左不過是今兒我們回來讓您累著了,是我的不是才對。”

“哎喲喲。”劉氏眼睛一眨,“就數你這張嘴說出來的話最讓人舒坦了,真是叫人百聽不厭。”

就在不久前劉氏還訓斥了江玉玲禍從口出,嫌她不會說話,如今卻覺得林如玉說話好聽,真是往人心窩上扎刀子。

江玉玲忍著憤懣,低聲道:“既然母親累了,那不如早些休息了吧,前兩天在萬佛寺禮佛也夠辛苦的了,還是多多休息著才好,如今老二媳婦管家也要您做主,日後可還有的忙呢。”

饒是江玉玲說不過林如玉,暗戳戳的指摘她,謝斐也面不改色。

林如玉話說得快:“我看老二媳婦是個聰明的,管家上也有些章程,從前嫂嫂管架時也沒那麼多事兒吧,又沒什麼大事發生,肯定不需要怎麼費神的。”

要是府上事情真的多如牛毛要劉氏勞神勞心的話,豈不是在說江玉玲從前管家便管的不好,才會有這麼多問題。

此話一出,江玉玲臉色一變,訕笑道:“也是了……不過時間不早了,母親還是早些休息吧,我們就不叨擾了。”

各自行禮後,便都退出了屋子。

裡頭劉氏也真就由著身邊人照顧休息去了。

幾人走到了院門口,江玉玲忽然停了下來,“弟妹倒是好本事,一回來就哄的母親這樣高興,真是讓人拍馬也趕不上呢。”

林如玉淡淡道:“要說這些收買人心的功夫,我又怎麼比得上嫂嫂你呢?當初我可是在嫂嫂這裡吃過許多虧的,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人總該有些長進,嫂嫂難道以為我還是從前的我嗎?”

謝斐也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這兩人,似是看戲,又彷彿身在其中。

江玉玲冷冷道:“你自然不是從前的你,我也不是從前的我,你心中是怎麼想我的,我也有些數。若非是為了在老夫人跟前撐臉子,你又何必這樣?”

這話說得直接,方才和諧的表面就此被撕開來,兩人似乎一下子就不願意再繼續裝下去了。

“嫂嫂倒是直接。”林如玉眼底有墨色緩緩移動,“你既然清楚,就不該想著今日要給我難堪,我自是非從前那樣單純好欺負了,嫂嫂也沒了往日的風光……從前雖然是從前,時間會過去,可有些事情永遠都過不去,我勸嫂嫂一句,還是要善自珍重的好!”

她的意思其實就是說自己絕不會忘了從前的事情,如今還時刻記恨著。

江玉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跳腳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要找我尋仇了?”

林如玉笑意深沉,叫人一下子琢磨不透:“這話自然是要嫂嫂仔細琢磨了,只是嫂嫂說話做事一定得當心,若是一味的魯莽下去,只怕是要害了長房全家的性命……你要知道人的風光只是一時的,所謂風水輪流轉,尤其是那些心懷不軌之人,遲早是會遭到報應的。”

謝斐聽得認真,只想感嘆這位三伯母是真的要比江玉玲厲害一些。

果然三房歸來並不簡單。

但,這回三房會如原書那樣被謝心蓮給收拾了去麼?

江玉玲恨不得當場給林如玉一巴掌,讓她知道誰才是這司家的天,可一見著幾人還在萬壽閣,她頓時就收斂了氣息,只是怒色卻控制不住了。

“這運氣運氣,誰走運不就是誰的麼,弟妹這話倒是有些奇怪了,誰又知道人會不會倒黴一輩子呢,三弟這次回京已經是走了大運了!”

說不定三房的運氣已經用光了,她江玉玲可就還沒怕過,不就是個庶子麼!

既沒有人撐腰,又沒有爭氣的兒子,她三房拿什麼和長房比較,簡直就是可笑。

林如玉嘲諷道:“運氣是握在自己手裡的,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反正現在嫂嫂似乎不怎麼走運……來日誰又知道,且看就是了!”

此言宛如宣戰一般,似是要和江玉玲爭個輸贏高低了。

江玉玲面色不善,眉頭卻高高揚起:“低賤之人也配與我說這些麼,有些人就算是成了將軍夫人又如何,出身可是抹不掉的!”

“嫂嫂瞧不起我?我可也是司家人,怎麼一家子還有高低貴賤,還請嫂嫂慎言。”林如玉忽然一撇眉頭,頓時有些委屈似的。

謝斐察覺到了林如玉目光流轉,立馬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卻見不遠處的屋簷下有一個人正呆呆的看著這頭,臉上還有些驚訝的神情。

那是劉氏的心腹李媽媽。

看他她那樣的神態,便不難猜到她多半是聽見了這兩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