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鸝還在說著:“屋子裡頭亂了一陣,到底又靜了下來,沒多久大夫人就帶著大公子出來了,奴婢親眼瞧見了大公子臉都是腫的,想必是大爺下手不輕。”

被自己的兒子頂撞,又有之前的怒火在,司明朗這樣要強的人又怎能不下狠手?

謝斐一點頭:“而後你就回來了?”

“是,三爺和大爺還在書房裡頭,大夫人她們回了主屋,奴婢也不敢久留,如今特意來告訴夫人一聲,夫人不會怪奴婢多事吧?”黃鸝又謹慎的看了謝斐一眼。

“沒什麼可怪的,你肯探著這些訊息告訴我是很不錯的。”謝斐打量著黃鸝,倒是有些琢磨不明白她的心思。

僅僅是因為想和自己示好,想著要在自己跟前出頭,還是因為真的上了心思,想要幫她做事?

黃鸝的笑意顯得有些青澀:“夫人不怪就好,那奴婢就不打攪夫人休息了,就此告退。”

她也聰明,就怕自己顯得太過殷切,故而要點到為止。

謝斐沒有多言,只是淡淡道:“也好,你先下去吧,早些歇著。”

黃鸝一退出去,清榮就走了進來,還往她身上多看了好幾眼。

“你都聽見了?”謝斐問道。

清榮點點頭,微微屈膝:“奴婢都聽見了,她倒是好勤快,這麼久快就將那裡的訊息遞過來了。”

謝斐眼底閃過一抹笑:“怎麼,你覺得她太殷勤了?”

“其實這麼說也不應該。”清榮眨了眨眼睛,機靈勁兒十足地說道,“本不該在背後說人的,可奴婢覺著黃鸝這幾日都很老實,今日倒是想著冒尖傳訊息了,她的心思奴婢也猜不準。”

“那你覺得她這幾日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謝斐知道清榮的疑慮,畢竟茉莉和黃鸝原來都不是跟著她的,謹慎些也沒錯。

清榮仔細想了想之後,才緩緩說道:“奴婢一直盯著她跟茉莉兩個人,可是她們做事還同從前一樣,也沒有什麼敷衍的地方,人更是老實,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也看不出來。不過奴婢覺得月滿則虧,物極必反,還是要多多注意一些。”

謝斐讚賞地看了清榮一眼:“你能這樣想就已經很不錯了,往後多注意些就是。”

此事或許只是自己太過謹慎了。

那黃鸝便是想要做什麼,那謝斐也不會讓她得逞的。

這些都不要緊,只是長房恐怕是心裡要亂了,尤其是江玉玲和司衍,今夜這事情定然是會被壓下去的,但那並不代表這件事情就沒有發生過。

謝斐摩挲著手邊的茶杯,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顏色。

……

夜色漸深,明月閣依舊是燈火通明。

林如玉坐在炕上,吹著窗邊的晚風,愜意地閉上了眼睛,而身側的翠雲才從外頭回來,正將麗景軒的事情在她耳邊一一說了。

這翠雲的口才倒是更厲害些,將麗景軒的事情,說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精彩絕倫,彷彿讓人身臨其境似的。

“奴婢還聽說,那大夫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直接在走廊上給摔了,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沒去扶,真是好生丟人。”

說著,翠雲也忍不住笑了。

林如玉咯咯笑道:“哈哈哈……這京城的風就是比肅州的要舒服些,人也有意思些,我可是好久沒這樣暢快過了。”

“如今是今時不同往日了。”翠雲溫柔柔地說道,“這京城的風清爽宜人,夫人想吹多久便吹多久,這一回再也沒有人能將咱們從京城裡、從司家趕出去了。”

林如玉丟了手裡的紈扇,指甲在燈光下一晃,透著幾分光澤,倒是顯出了她臉頰上幾分黯淡來,“你這話我愛聽。是了,只要夫君肯爭氣,這司家可是奈何不了我們的。”

翠雲附和道:“三爺自然是厲害的,否則咱們也沒有今日。”

這一路走來,真是有驚有險。

林如玉彷彿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些過去的歲月裡,自己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屋子,煎熬著煎熬著……

一邊害怕傳來司明霖的壞訊息,一邊卻又期盼著京城裡的司家有壞訊息。

那時候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想著自己多年的苦楚,眼下就要熬出頭了,林如玉的心中是又激動又緊張,她聲音微顫:“翠雲,我這不會是在做夢吧?”

“自然不是了。”

回答這話的人卻不是翠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