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樓上吹風的時候,就忍不住丟了個松果殼下去,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就連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麼,女子抬起頭的那一瞬間,他看見她眼眸裡面的那一束光,忽然心頭便被什麼鎮住了似的……

謝斐朝他眨眨眼睛:“你竟然肯誇我?”

這人臉上就一雙眸子露出來,可偏還生得多情繾綣,一個眼波就叫那少年紅了臉:“我……我脾氣好,不喜歡和人計較,誇誇你又怎麼了,你可不要因此驕傲自滿才是!”

他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少年內心很是不滿,他為什麼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像是來克自己的一樣?

謝斐什麼也沒瞧出來,只道:“好,我一定不會驕傲自滿,不過我倒是真的挺好奇你的。”

或許有一瞬間,意氣風發的少年眼底竟然閃過了一抹陰鷙,那是與年紀並不相符的深沉,不過飛快,如輕雲掠月,枝頭驚雀一般,轉瞬便消逝不見。

因為太快太快,以至於根本無法讓人察覺。

少年忽然不耐煩地揮揮手:“告訴你,不是什麼人都能好奇的,否則害了自己都不知道。算了,懶得和你講了,我先回去了。”

說話間,那少年轉身便要走向巷中小道。

一路柳蔭成雲,輕花飛絮,少年藍衣瀟灑,彷彿成畫。

謝斐心頭忽而緊張起來,她連忙叫住那人:“等等,我想問你個問題!”

少年在柳樹下停了下來,回頭的一剎那,柳枝拂面,帶來些許癢意,他微微蹙眉:“什麼事兒?”

“你既然是醫者,又是荷花巷的人,想必你定然知道長生殿在何處吧,不知道能不能勞煩你幫幫我,給我指條路?”女子展顏笑道,雙眸靈動。

“你是來找長生殿的?”少年眼底滿是驚疑,往回走了幾步,他忽而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八顆齊整的牙齒瑩白宛如編貝似的,“那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

謝斐便問:“那你叫什麼?”

少年便答:“楚長生。”

“楚長生?!”謝斐將名字在唇齒間一琢磨,瞬間驚訝非常,“你叫楚長生,你難道就是長生殿的主人不成?”

少年似是而非的搖頭晃腦起來:“然也,又不盡其然。”

就在謝斐疑惑不解之際,少年楚長生又解釋道:“我的的確確是叫長生,與這長生殿淵源頗深,但是我並非其主,我師傅才是開創這長生殿的人……不過,你算是問對人了。”

還真是巧了。

又或許是上天註定她和長生殿有這麼一場緣分。

如今的謝斐還不知道,時至後日,她方知道命運糾葛宛如細絲,果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謝斐有些興奮地說道:“那長生小兄弟,你能不能帶我入長生殿?”

這叫什麼?眾裡尋他千百度,柳暗花明又一村?

楚長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忙抱了抱雙臂,咋舌道:“你也太自來熟了,我跟你可不熟,別這樣叫我,怪奇怪的。對了,你找長生殿做什麼?”

若說出名的醫館藥鋪,其實這個神秘的長生殿根本算不上知名,甚至鮮少有人知道。

因著解毒的那幾味藥難以尋找,所以謝斐也下了不少的功夫,打算從那些古怪又不知名的藥鋪上下手,說不定就能讓他瞎貓碰上死耗子。而他廢了不少功夫,才打聽到這一家長生殿。

尋常醫館都叫什麼館什麼堂的,名字都且差不多,唯獨這長生殿,突然叫謝斐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或是為了祈求長生的好意頭,可謝斐卻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句詩。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謝斐一下子上了心,委託府裡出去採買的地位低下的小廝幫她打聽,找這樣的人做事,既不會被人察覺,又能夠得到不少訊息,兩相便宜。

據說這長生殿很是神秘,雖是藥鋪也是醫館,但是卻不日日開門,做生意全憑主人的喜好厭惡來,很有可能一個月才營業那麼四五天也是有的,更不是什麼人都能上門,這讓謝斐十分好奇,而且直覺告訴她,這裡頭應該就有她要找的藥材。

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肯定。

謝斐望著眼前的少年,笑眼燦燦然:“我是來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