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御軒甚至都沒看那鎮紙一眼,只看向了她:“這賠的是什麼罪?”

“苗苗偷拿了你的鎮紙,這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教養不善,但好在沒有釀成大錯,我只求二公子別為難孩子,我願意為孩子贖罪,隨便二公子差遣。”謝斐再度躬身,那模樣別提有多謙卑了。

這讓司御軒陡然便想起了下午她那副氣蓋天地的模樣來,倒是渾然不同了。

而讓她這樣謙卑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孩子……司御軒拿起了那鎮紙,輕輕摩挲了一下,似是自嘲般笑了笑。

謝斐不明白司御軒在想什麼,但是他那神色卻忽而讓她心頭一緊。

冗長的安靜後,司御軒驀然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情,沒什麼好計較的,但卻沒有下次了,孩子是你的,你就該好好教養,好歹是親情血緣。你既然來賠罪,那麼我就罰你再做一次棗泥山藥糕。”

謝斐剛還忐忑著,下一刻就懷疑自己聽錯了?

“棗泥山藥糕?!”

一直以來,司御軒對於她做的吃食都不鹹不淡的,從來也不誇讚,但也吃得不少,真是沒想到他居然還好甜點這一口啊。

“怎麼,二夫人難道還有什麼異議麼?”

“沒有沒有,我只是覺得這事情太簡單了……”謝斐恨不得偷著樂呢。

司御軒眼眸一壓:“嫌棄太簡單了,那我就——”

“不簡單,這哪裡簡單了,我這就去做,二公子等著!”謝斐剛要衝出去,卻不防被人拉住了袖子。

“換身衣衫再去吧,我可不想吃帶泥巴的點心。”司御軒嫌棄的拋開了她的袖子,轉身就去了內室。

謝斐連忙去了廚房,可她如此卑微給司御軒道歉的一幕卻落在了窗外的兩道矮小人影的眼裡。

不過這日,除了專門做給司御軒的棗泥山藥糕之外,謝斐什麼菜都沒做,只讓人上了從公中廚房送來的那些“美味佳餚”。

司御軒到側廳的時候,卻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對付著吃了。

兩個孩子沒想到沒有好吃的,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吃飯也不像個吃飯的,碗裡的飯粒扒拉來扒拉去的,卻不敢說話。

謝斐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漠然說道:“還有一刻鐘,不吃就撤了。”

苗苗委屈巴巴地望著謝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修竹也是個被謝斐手藝養刁鑽了的,見狀便忍不住吐槽道:“這大廚房送來的吃食實在是差,也不怪他們不吃,便是屬下這個做下人的也覺得不和胃口。”

苗苗連忙點頭,那股子可憐勁都要從眼眶裡蹦出來了。

可謝斐卻熟視無睹,只迅速收拾了自己和司御軒的碗筷:“若是不吃就沒得吃,晚上餓了可別去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要論陰陽怪氣,謝斐也是不差的。

修竹還以為謝斐再說自己,頓時一句話也不敢說了,連忙給司御軒使眼色。

司御軒抿了一口茶:“要是眼睛抽筋了,不如叫二夫人給你治一治,她那醫術保管你藥到病除。”

修竹遂暈,無力扶額,默默唸叨,他怎麼覺得這兩人還真的挺登對的呢?

夜漸漸深了,麗景軒的燈火卻還很亮堂。

“夫人是不知道謝斐那派頭,簡直是拿自己當司府的當家主母來看待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最大的主子呢,什麼事情都要她來做主。”張媽媽嘰裡咕嚕說了一通,下午那事情自然事無鉅細都傳入了江玉玲的耳朵。

江玉玲眉頭一皺,“哎喲”一聲。

下頭幫她捏腳的小丫頭一震,連忙跪了下來:“奴婢該死,弄疼夫人了!”

“輕些,以為我是謝斐那種皮糙肉厚額賤婢麼?”江玉玲剜了她一眼,

“奴婢不敢。”丫頭又繼續起身捏腳,有些惶恐。

看似無心的話,可卻讓張媽媽忙笑著道:“是奴婢糊塗了,那謝斐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怎麼能和夫人相比較,這司府上下可都靠著夫人您呢。”

江玉玲瞟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