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魂魄開心不已,說:“如此,是文修真人沒運氣,倒讓小子我白得一好女婿。我沒了,但也寬心,哈哈哈!”

王右丞見他們話語中竟有訣別之意,不禁想:“這大叔和大嬸子笑中透著苦,可是為何?

漱玉飄到王右丞身邊,凝起一團靈力,將小福女的青絲與他的頭髮綰在一起,笑著說:“條件有限,我親自與你們結髮。我姑娘嫁人啦,哈...”

她笑聲噎住,又哭了起來,酸楚地說:“姑娘嫁人了,我竟聽不見她喊一聲‘孃親’,給她穿不了嫁衣,連一件像樣的嫁妝也沒備下... ”

男人魂魄黯然道:“讓我再看看福兒,以後瞅不見啦。”

漱玉抽噎著,想去拽他衣角,但魂魄虛無縹緲,手指伸進了他魂魄裡。她哭著說:“哥,你再看看我罷。以後...以後也見不到了。”

二人相視一眼,紛紛又笑了:

“到底福兒有了依靠,我也沒什麼牽掛了。”

“是呢,今天我們不要在哭了。”

王右丞見他們如此這般,皺眉說:“大叔,大嬸子,你們要用《玉蟬心經》救福兒姐,代價是什麼?”

漱玉慘笑著說了四個字:“魂飛魄散!”

“是去六道輪迴麼?”王右丞追問起來。

男人魂魄哈哈大笑,說:“魂魄都沒了,哪裡還有輪迴哩。從此天地間,我與玉兒連一縷青煙都不如,行將消失了。”

難怪他倆放著小福女不救,要先替她找個依靠!

難怪他倆一直裝作無事的樣子,在插科打諢取笑!這竟是他們最後一次說話,最後一次玩笑,最後一次一家人相聚。他們伉儷情深,快樂地相識,亦要笑著分離!

王右丞不料此代價如此沉重,大驚失色,一把摟過筐簍,道:“福兒姐不過是靈根枯萎,但還會活蹦亂跳地活著。大叔,大嬸子,你們沒必要這樣做!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福兒姐的!”

男人魂魄指著他,笑說:“你看,他果然是心善的。”

漱玉則悽笑著點點頭,道:“你有心就好。但父母哪有不愛子女的,我們心意已決,莫要再勸。你日後只要好生對福兒,我們就心滿意足...”

她忽又忍不住哭了,啜泣起來問:“哥,你說咱們還會有‘心’,還會有‘感覺’麼?我馬上真死了,我好怕...”

男人魂魄笑著說:“玉兒,我也是。但被困在這裡飽受折磨,還不如解脫去了好。”

鬼魂雖沒淚,漱玉仍擦拭著臉蛋,點頭說:“被一次次蛻皮,終於熬到閨女成家了。臨了,能為她做件事,我卻哭個甚,怕個甚?!”

“這禍是我闖的,日後再找辦法救你們!我決不要間接害死福兒姐的爹孃!”王右丞大吼一聲,抓起筐簍就要逃出去。

男人魂魄吃了一驚,不料他會這樣,疾運起一團靈力。室內清光粼粼,一隻水貓熊當空墜下,攔在了王右丞面前。

漱玉纖指一劃,那隻冰貓同時現身,杵在了水貓熊的後面。

男人魂魄著急地說:“賢婿啊,我與玉兒最後就這一個心願,你怎如此不乖呢?你的黑索劍雖能困住冰貓,但我水貓熊可是不會受制的。快快放下福兒,幫我們掠陣。這淨土大殿的守衛是一隻魑級的女鬼,你別把她吵醒了。”

王右丞以為他在唬自己,拔出黑蛇火劍,化刃為火,四隻黑火獄卒從地裡鑽了出來,立時圍住了冰貓和水貓熊。

“大叔啊,我不會讓你魂飛破散的!”王右丞叫道。

漱玉見到四隻頭戴黑斗笠、腰掛黑火繩,手擎黑斧的地獄卒,駭然地齊說:“我的天,這是古書記載的火卒劍啊!”

男人魂魄急道:“遭了,這四隻火卒上的彌天劍氣,只怕已將那隻女鬼給激醒了。”

他話音未落,一朵皎皎白花綻在王右丞腳下,一條枯瘦從花下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