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官喊道:“放肆的環節過了,諸位十年以後再開心吧。”

寶蘭與王右丞走下舞臺時告訴他,這不堪的場面是拜師宴的保留節目,從千年前傳下來的。修道者常常禁慾修煉,動輒幾年,多則一輩子。很多修道者忍不住愛慾,往往會走火入魔做出離經叛道的傻事,初代青城掌門便想出了這法子讓弟子暫時放縱片刻。不過如今禁慾修煉的人越來越少,這個傳統節目卻保留了下來,大家也收斂很多。

“正是這香豔的環節才吸引了大家都來聚會吧”,王右丞心想,但他覺得自己也誤會了青城之人,自己白天不也偷看了歌姬大腿麼?

明婆婆在偏殿口守著一盤珠寶,歡喜地迎上去,如海里的一頭海牛抱住他道:“小丞子,你果然沒令我失望!待會挑一顆大珠子拿去!”

王右丞著急去追夜合花魁,掙開她說:“都送你了!回頭找你蹭頓花酒吃!”說罷匆匆跑向內殿。

明婆婆指著身邊的歌姬與龜公叫道:“你們瞧這哥兒,這才是好琴師。人家不要錢,一顆珠子也不要!瞅瞅你們這群窮酸醜鬼,是巴不得從婆婆我指頭縫裡摳出血來的東西,都跟小丞子學學!”

忽然身邊路過一穿著緙絲羅裙的女孩,小聲問她說:“這個婆婆,剛才的琴師去哪裡了?”

明婆婆也是不八卦就難受的人,立即認出她是與小丞子傳緋聞的蘇小小,於是驅散了身邊人才說:“蘇姑娘,他急匆匆跑去內殿啦。你相思甚切,但也要參加完拜師宴第一場才好去幽會吧,不著急這一時的。改天我把他送到你房裡,這不更好麼,省的扎眼惹人非議。你只管打聽,我明婆婆收費向來公道。”

蘇小小知道王右丞領了殺鬼的任務,不知他又找到了什麼蛛絲馬跡,很是擔心他。於是辭了明婆婆,匆匆走進宴會正殿,直盼冗繁的酒會早點結束,好去幫王右丞一把。

內殿大的出奇,木欞做的隔間數不盡一般,還有許多套間夾雜其中。

王右丞嗅不到鬼的臭味,心中直說那夜合花魁又施展了鬼術,將自己巧妙地隱秘起來了。正焦急尋找中,方寶蘭正坐在一拐彎的地上哭。他不料在此處也能碰見這丫頭,見她臉上好大一個巴掌印,便問:“你怎麼又捱打了?!”

寶蘭啜泣地說:“有一青城的貴公子拉了夜合花魁去那間房子裡尋開心,嫌我擋了路,便賞了我一耳光。”

王右丞大喜,立即勸她:“這人凶神惡煞,你快些走遠些,去找明婆婆要珠子去!”

寶蘭應聲走了,王右丞怕那嫖花魁的人此時成了鬼的口糧,眼見四下無人,立即彈琴震飛了木欞。

房間裡,夜合花魁渾身赤裸地仰躺栽榻上,叉著的兩腿間趴著個光溜溜的男人。

二人不料雲雨之歡會被這種方式打斷,尤其還被一個半大不大的小子撞見了。夜合花魁驚叫一聲縮在被窩裡,而那男人氣的牙呲欲裂,披上衣服一腳將王右丞踹在了地上。

他踩著王右丞的臉說:“你這腌臢琴師想要找樂子還差了幾年!”

鬼臭從屋內飄了出來,王右丞見夜合花魁隱在被窩裡,也不知是哭是笑地在嘰裡咕嚕說話。他以為鬼此時要偷襲這嫖客,伸手將踩在臉上的人扳了個狗啃泥,拾起地上的一把長劍朝夜合花魁砍了過去。

“我須一劍砍了她脖子才行!”

然而忽然察覺身後射來一道劍氣,他攸地轉身砍在劍氣上,身體被射飛幾步趴在了地上。

身後的人籠著長髮,目露兇光地又射了幾道劍氣出來。

“這貨不知內情,居然想要殺我?!”王右丞大驚,連揮數劍砍在劍氣上。但這從大殿貴賓廂走出的傢伙顯然修為厲害的緊,王右丞手腕被劍氣震麻了,長劍脫手飛到了那人腳下。

這人拔了劍一步步朝王右丞走來,對夜合花魁輕浮地說:“小美人兒,我收拾了這小子再好好與你開心。”

他突地身形一閃,王右丞立即滾到了一邊,這人長劍正落空砍在了地板上。

“你不是普通的琴師,想必是個魔道細作吧,平凡之人可躲不開我這一劍”,那人說。

王右丞想給他解釋,但又想到這是機密行動,也不好說給他聽。他拉開琴絃震飛窗戶逃進了夜色中,心裡說:“我引開這精.蟲上腦的貨,再由白大哥和小易姐將夜合花魁殺了。”

過道里有一隊守宮官跑了過來,大聲斥道:“誰敢在此用靈力私鬥!”

那人“切”了聲,在夜合花魁的臉上嘬了一口,說:“我先殺了這琴師,晚些時候再點你”,說罷跳出窗子追殺王右丞去了。

易依晨與白雲飛在不遠的高處看地清楚。

白雲飛說:“小易師妹,要不要先救了王師弟再說。北歧嶺劍院的花榮似乎動了殺機,他已到了靈力上階,王師弟只怕要受些苦了。”

易依晨皺著眉說:“他就是北歧嶺掌院的獨生子花榮?早聽說他被花掌院寵壞了,想不到這般善淫又蠻橫,哪裡有正道的一點影子!還是先救王小兄弟再說吧,回頭殺鬼也不遲。”

二人正準備跳下高處,驚奇地發現夜合花魁身上的軟被掉在了地上,她又憑空消失了。而那隊守宮官剛剛趕到,也沒發現屋裡有半個人影。

易依晨跺腳說:“這花魁神出鬼沒,顯然也是魑魅魍魎級的鬼,我們都猜錯啦!”

白雲飛十分擔心王右丞,但目前情況而言,少一個無辜的受害者才是他倆應該做的,只好說:“希望王右丞能多撐些時間,咱們還是速速將鬼找出來殺了才對。”

易依晨道:“既然接了任務,就要有時刻面對各種危險的覺悟,如今只好暫時對不起王小兄弟了。”說罷與白雲飛疾速朝著夜合花魁消失的大殿奔去。

王右丞在夜中狂奔逃跑,早已迷失了方向。好在自己有複眼加持,行動不受夜色掣肘,一路飛奔不止。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來到了一處極其偏僻的荒廢大殿下,依靠著柱子說:“他喵的,我撞破這鳥人好事,也不至於殺我吧!而且過去了好一會,他總該氣消了,我應該安全了些。”

他摸了摸頭上的白色圓帽,慶幸哥舒送的這帽子套在頭上很牢固,沒有被風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