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道:“大哥委實機智。當時我藏身灌木中,那經文砸在我腦袋上,倒驚了我一回,還以為給人發現了哩。咦,我怎麼記得明明是經文先飛過來,兵器再才落下?”

雷霸天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兄弟,我才贊你聰明,卻又來與我裝傻。經文是被我使力飛擲而出,自然快些。我的虎頭湛金槍乃是被擊落,從天而降,當然在後面落下。”

雷霸天見楚歌雖知這經文乃是天下至寶,眼神中卻並無半分貪婪之意,不禁暗暗點頭,道:“兄弟,你與我囉裡囉嗦,說了這許多,徒然費了光陰,還是快些上山。”

他見楚歌神色遲疑,又道,“你上山之時,且先將我的虎頭湛金槍尋回,覓個隱蔽所在藏起來。待我養好身子,自會上山尋你。這槍於我十分重要,你切記藏得隱秘些。”

楚歌尋思:“雷大哥兜了偌大一個圈,卻原來是要我上山。我若不從,他定要生氣。”

他心知拗不過他,只得依從,道:“大哥,你那虎頭湛金槍是什麼模樣?我方才受了驚嚇,還未看得分明,可別給人掉了包,也徒然未知。”

雷霸天道:“我這虎頭湛金槍乃寒鐵打造而成,長一丈一尺三,槍頭為黑金虎頭形,虎口吞刃,槍體鍍金,乃白金鑄就,鋒銳無比,砍刺剁劈,不怕火煉,百鍊精鐵。”

楚歌點頭道:“大哥既如此說了,兄弟便上山了。大哥千萬養好身子。”

說罷,便將雷霸天安置在澗旁一塊巨石身後,又摘了許多野果,放在雷霸天身側,這才與他分手,向山上走去。

楚歌行出數里,便到了與雷霸天初遇之地,卻不見了那兩名少年,心中甚是感慨:“雷大哥英氣逼人,實乃世間少有的奇男子。”又想,“那兩人哪裡去了?卻不知勝負如何?”

他胡思亂想一陣,便收住心神,來到先前藏身的灌木叢旁,見那柄長槍仍在原地,心想:“這便是雷大哥說的‘虎頭湛金槍’,竟然還在此地!嗯,想來是那兩個少年只顧著打架,忘了這一節。”

楚歌一時興起,伸手用力扯了幾下,卻是紋絲不動,不禁駭然:“這槍忒重啦,少說也有百餘斤,雷大哥怎麼使得動?”

他一面說著,一面繞著那虎頭湛金槍轉了幾圈,沉吟良久,終於有了注意。

只見他尋了些樹枝尖石,在槍頭入地處,扒出一個大坑,才見那槍轟然倒地。

他抓住槍身,又提了幾下,直累得氣喘吁吁,仍是提將不動,只得蹲坐一旁,犯起難來:“這槍這般沉重,我拿都拿不起,該藏在哪裡去?照啊!我便將長槍埋在這裡,又有哪個會想到?”

當下便挖出一個長坑,將那槍掩埋,又往地上灑了些樹葉。

待到這時,天色已晚,楚歌便在灌木叢中歇息一晚,至次日天明,這才往山上走去。

他心想追殺雷霸天的那少年既被派往看守藏經閣這等要地,地位想來不低,自己怕是已被認定同謀,走大路唯恐行蹤洩露,便盡揀荒野小路走去。

又走了七八里路,山路之上逐漸雲霧繚繞,飄縹緲緲,恍若置身人間仙境。

楚歌抬頭望去,便見不遠處有一座形似鷹嘴的巨石,刻著“縹緲峰”三字,不禁讚道:“此地似仙山隔雲海,如霞嶺玉帶連,果不負‘縹緲峰’之名。”

當此之時,山道越來越險,更時有斷裂之處,缺口既深且寬,非修士不能行,楚歌只得棄小道走大路。

大路皆是由青石鋪墊而成的臺階,直入雲霄,宛若通天之道。

楚歌拾級而上,走了數百道石階,累得氣喘吁吁,終於到了峰頂。

頂峰入口處甚是開闊,只有一座巨大的石碑巍然矗立。

石碑之上,刻著“九天縹緲樓”五字。這五個大字蒼勁挺拔,氣象萬千,題字之人胸中必有丘壑。

楚歌不懂書畫,也沒進過學堂,只趁放牛之時,偷閒在學府聽先生講過幾年課。雖無甚文采,倒也識得不少字,見石碑落款上寫著“陳摶”二字,知是人名,暗忖:“這‘陳摶”何許人也?莫非是仙人之名?”

他站在峰頂,登覺胸懷舒暢,放眼望去,雲濤洶湧,峰群爭相。心中一念而過,道:“大丈夫當登臨絕頂,看千山爭比肩。”

石碑之後,再走百餘步,卻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為火成岩所建,極是莊嚴大氣。

廣場之上,又有一座約摸兩丈的高臺。高臺中竟有兩人南北相望,立於其中。

南面那人身著白袍,頭戴紫金冠,鬚髯若神。另一人則燕頷虎鬚,身高八尺有餘,手持巨劍,形貌極其雄武。

高臺之下,尚有千餘人背向石碑,端坐在廣場。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身著白袍,餘人服色各異。

楚歌曾聽雷霸天說起,知身著白袍者皆是九天縹緲樓門人。

他環顧四周,見廣場上只有西面人跡罕有,僅寥寥數人。這幾人也是身著白衣,不過卻非袍澤,而是衣裳。

一個白衣蒙面女子獨坐其首,其星眸明亮,修眉婉約,一股懾人的威嚴散於無形。

她身後坐著一男一女兩名少年,男的清秀俊俏,女的眉目如畫。少年之後,又有四名白衣蒙面女子,也是神采卓絕。

那兩名少年楚歌卻是見過,正是半月前邂逅相遇,又戲弄於己的女孩,那少年則是她的師兄。

他見到這兩人,心中暗自慶幸:“他們果然在此!卻不知她還記得我麼?”

這時,只聽那高臺之上,那雄武男子道:“常言道:‘兵兇戰危。’我武林城的弟子若是死於戰陣之中,倒也罷了,可事實偏偏不是如此。戰場之上,百萬之眾親眼所見,乃是你們九天縹緲樓的長老忽施偷襲,將之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