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深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那笑聲極為放肆:“父皇啊父皇,你說咱們父子二人應該父子連心,是最親熱的才對,沒想到如今卻為了一個外人在此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你說說,這……卻是為何?嗯?”

皇帝靜默片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追問道:“不用迴避,告訴朕,你的答案。”

顧雲深哈哈大笑幾聲,這才點了頭,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好!父皇真不愧是兒臣的好父皇,我答應!”

不愧是他的好父皇,竟是將他的性格脾氣全都摸了個遍兒。

當真是好得很吶!

聽他鬆口,皇帝也不禁鬆了一口氣,在顧雲深的示意之下,兩名侍衛很快過來,將段景蘅給搬到了內殿的床上。

這是皇帝要求的,說必須治好段景蘅,否則他不會說出私印的下落。

顧雲深無法,只得依著他。

沒想到這段景蘅不僅身體沒什麼毛病,而且還武藝高強,方才那些侍衛除了損耗他的體力之外,幾乎就沒近到他的身,所以根本沒受多少皮外傷,只需要躺著靜養就好了。

反正,左右都是在這養心殿,出不了什麼岔子。

顧雲深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又靜默良久,佇立良久,這才退了出去。

原本想留下兩個侍衛看著,在皇帝的極力反對之下,終究沒留成。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一定要儘快送您出去,調動第二軍,否則相國寺那邊……”

段景蘅掙扎著就要起身,打算拼死也要帶著皇帝殺出一條血路來。

沒想到話說了一半,卻被皇帝給強行按了回去。皇帝點了點頭,示意他別說話,儲存體力。

“景蘅放心,莫著急,朕已經想到了法子。你附耳過來,且聽朕說,稍後你先歇息,然後這樣……我們……”

說完之後他又看著段景蘅,確認了一遍:“計劃就是這樣,可明白了?”

段景蘅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承諾道:“陛下放心,景蘅定不負所托。”

皇帝也微微頷首,心裡卻是很沒底。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放手一搏,背水一戰了。

半個時辰後,養心殿外。

顧雲深身上裹了狐裘大衣,正站在冬夜凜冽寒風中,一動也不動。

手底下的人都輪番過來勸了好幾回,人硬是一下也沒動過,搞得他們全部叫苦不迭。畢竟主子但凡身子有什麼閃失,最後還不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來背鍋。

最後,還是那名叫畢晨的大宮女來了,才稍稍和他搭上兩句話。

畢晨蓮步輕移,姿態優雅萬千,緩緩來到顧雲深跟前,嗓音輕柔地問著:“夜裡更深露重,殿下怎的不回屋子裡去?可要仔細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