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燦剛醒,身子骨還不是特別穩健,宴蓉吩咐下人去備些簡單可口易消化的飯菜,又替他診了脈,脈象看著是比之前好些了。

令陽侯十分快慰,捧著宴蓉寫的幾張方子,像揣著什麼寶貝似的。

幾人陪著薛小公子用了餐,宴蓉瞧著他臉色蒼白,本想留他在景王府再休養一日,明日再回。可是令陽侯夫人也是思念兒子心切,接連派人來催了好幾回,顧及到夫人的感受,見兒子的意思也是想先回去瞧瞧,令陽侯只好帶著人先回家去。

段景蘅的身子骨“不方便”,於是宴蓉便親自將人送到大門口,臨走之時對方神色頗有愧疚:“世子爺,世子妃,今日先拜別兩位,改日我再親自備下厚禮,登門拜訪,感謝二位的救命之恩。”

宴蓉擺了擺手:“救命之恩就言重了,侯爺此去,記得千萬讓令郎安生休養,莫要服用太多大補之物。”

令陽侯點頭,摸了一把袖子裡的幾張藥方子,鄭重道:“多謝世子妃,我記下了。”

薛燦原本被下人扶著上了車,身形瘦弱的少年卻不顯乾癟,坐在馬車裡稍稍掀起車簾子,一雙含情的秋水瞳就那麼看過來,搭配著他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倒是有幾分病態的美感。

“世子妃,我……日後可以常來景王府嗎?”

宴蓉一愣,似乎是沒想到他會提出這麼一個請求,但是一看那小可憐兒樣就有些母愛氾濫,遂一點頭:“自然可以,小公子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景王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薛燦眸中光亮一明,如夏夜深空星星點點的斑駁。

“多謝。”

馬車臨走了又深深地看了宴蓉一眼:“世子妃,你和世子,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啊。”

宴蓉淺淺一笑:“借你吉言,一定會的。”

薛燦這才放下簾子,令陽侯又說了兩句告辭寒暄的話,馬車漸漸遠去。

宴蓉在後方看著這一幕,想著這一日下來連番的兵荒馬亂,內心頗為感慨。

“主子,更深露重,當心身子。”

丹琴將一件厚衣披在她的肩上,宴蓉餘光瞥到衣裳顏色,好傢伙,又和今日段景蘅身上的那件是同色系。

這人天天要和她穿情侶裝,是生怕人跑了麼?

雖然她曾經天天心心念念確實就是如何逃離這牢籠一般的景王府……奇怪,她為何要說曾經,難道現在就不是了嗎?

真的……已經不想走了?

說實話,這個問題,就連宴蓉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聽著丹琴的話,她抬頭往上頭一瞧。

天色果然黑了。

菩提庵的事情只是一個小高潮,接下來,還要一場硬仗要打。

黑暗無法永遠籠罩夜空,黎明總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