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趕忙給段景蘅遞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在她的攙扶下來到了床榻邊,撿起方才被他扔在水盆裡的巾帕,擰乾水分,覆在床上少年的額頭處。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讓人一看就感覺,這得是照顧的多熟練了才能這樣。

接著,段景蘅的手還順帶“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臉頰,發現體溫如常後才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不燙了。”

宴蓉上前扶著他的肩膀寬慰道:“夫君不必太過憂心,我早說了,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段景蘅也朝她點點頭,欣慰一笑:“還是娘子醫術高明,開的方子起了效果。”

宴蓉但笑不語,那不染纖塵的神情和彷彿無慾無求的眼神,此刻卻成了令陽侯眼中活菩薩一般的存在。

此刻他也發現了床上躺著的少年,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也顧不得形象了,趕緊撲上去一瞧,直到掀開了少年纖細腳踝處的衣裳,這才一愣,繼而雙眸一震,水光氾濫,再抬頭時,似有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訴說。

“侯爺,這位小公子莫非當真是……”見此情景,傻子都看明白怎麼回事了。不過宴蓉前世從小無父無母,見到這種場景,不免內心還是有些觸動。

令陽侯撫摸著少年腳踝上方的肌膚,眼中盡是愛憐,都沒抬頭瞧屋子裡其他人一眼,自顧自說道:“我兒本名薛燦,只因其降生之時,從孃胎裡帶出一個印記,在腳踝處,那個印記,是花朵盛開的模樣,很是燦爛。我原先覺得男子帶著這種胎記,有些女氣,可是夫人喜歡,還說鮮花燦爛盛開,是個好兆頭,並以此給他取了名字。”

他說著,語氣越來越輕,卻能讓人聽出裡頭藏著抑制不住的欣喜和衝動。

宴蓉低頭一看,果真見他手指撫摸之下,那少年腳踝處,一朵淺粉色的海棠花靜靜躺著。

這下子,這小少年的身份便可以確認了。

他叫薛燦,是令陽侯府嫡幼子。

“恭喜侯爺終於尋得幼子!真乃可喜可賀!”王妃徐氏此時終於忍不住跳出來刷存在感,高聲道。

令陽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擾得皺了眉頭,卻沒什麼表示。孩子雖然找到了,卻仍在昏迷之中,是適合恭喜的時候嗎?他現在只想兒子能夠快點醒來。

於是,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敢問世子妃,我兒這是怎麼了?他何時才能醒過來?”

宴蓉上前,又替他診了脈。

“侯爺不必太過擔心,令公子只是身子有些虛,這幾年又憂思過重,氣血兩虧,體力不支才會暈倒,等他睡夠了就會醒了。”

“那……那這該怎麼辦?”令陽侯一味只顧著著急,一下子也慌了。他和夫人足足找了六年才找回來的兒子,他真的見不得再有半點閃失了。

宴蓉道:“回頭我再開些方子,日後只需多加調養即可。”

令陽侯這才放下心來,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救命恩人,拱手道:“我替小兒謝過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