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就是在少不更事的年紀被歹人連哄帶騙給帶走,只有那麼幾個是出身富貴人家,因為相貌生得太好看而被那住持擄來。喏,就是他們幾個了。”

他指的就是宴蓉身旁的那幾個小後生。

宴蓉也有些稱奇,沒想到這幾個看著年紀頂小,字也不大會寫的,出身竟然不凡。

不過,只說是富貴家庭,那菩提庵住持應該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連官家子弟都不放過的程度吧?本就是個敵國奸細,他是哪來的膽兒敢動官員之子。

在林祁的授意之下,一名捕快來到幾人跟前,讓自己看起來儘量和善地道:“請問這幾位小公子,你們可還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自己的家在哪裡?”

然而畢竟是京兆尹府出身的,再怎麼偽裝柔聲細語也掩飾不了那粗狂漢子的本質,反而越矯揉造作,就越成了一個四不像。

把那幾個年紀小些的嚇得嘴巴眼睛鼻子都皺成了一團,想哭又不敢哭,場面很是滑稽。

而宴蓉畢竟是在場唯一的女子,雖說是個敢徒手翻屍體有時候比男子還要膽大的女子,但好歹這個唯一不假。

於是,捕快朝宴蓉投來一個求救的眼神。

宴蓉無法,在袖子裡左翻翻右翻翻,終於翻出一把什麼東西,緊緊地捏在手心裡,將拳頭放在幾個人跟前,放柔了聲音道:“來,姐姐請你們吃糖。”

幾個小少年定睛一看,在宴蓉手掌心靜靜躺著的,還真是一把五彩繽紛的糖果。糖紙這般好看,應當是很甜!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這糖果吸引住,一時間,什麼害怕什麼傷心,紛紛都被拋到腦後了。

按理說,十幾歲原本已經過了愛吃糖的年紀,但是這些少年郎幼年便被擄走,沒了父親母親的陪伴和關愛,像是這種糖果,最能勾起兒時回憶和親人情感了。

宴蓉打的就是這個如意算盤。

果然,當他們每個人都從宴蓉手中拿了糖,撕開包裝紙放入口中之後,神情看著都有些觸動,慢慢的一顆糖含化,幾個小少年都報出了自己的來歷。雖然大多記不清家裡面具體住哪條巷子,但是有線索基本上就能查到,這點小事還難不倒堂堂京兆尹府。

至於那些有家回不去的年紀稍大些的男子,林祁還是讓人問了他們每個人的姓名和住址,有的人都已經及冠了,好歹先給人送回去,至於後續怎麼處理,那就是他們和家裡人的事情了。

最後,就只剩下了一個小少年,一直縮在角落裡,一言不發,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也不肯上前來。

這是?看著年紀也不大,怎的這般安靜自閉。

宴蓉收起了手中的糖果,走上前去。她很有自知之明,這一看就不是個她能用糖果哄好的孩子。

“這位小公子,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小少年抬頭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居然透著一絲絲不耐煩,彷彿她正破壞了他什麼興致一般。

宴蓉活這麼大頭一次在小孩子面前吃閉門羹,心頭只感覺很是怪異,卻並不生氣。

宴蓉再湊近一些,這就發現了不對勁。

那少年額頭上都是細細蜜蜜的汗珠,臉色發白,嘴唇乾裂,眼神還是有些迷濛的,根本就聚不了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