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弘曆的那一刻,現場眾人皆是一頓,神色各異。

高向菀和福晉的神色似乎都鬆了一下,然而金尋雁和蘇格格卻是一臉愕然地對視了一眼,似乎並沒有預料弘曆會忽然出現。

他還未走近,在場所有人便紛紛行禮。

“妾身給爺請安。”

“奴婢/奴才給主子爺請安。”

“免禮。”弘曆目光看向了垂首跪在地上的高向菀。

目光在觸及她身上的那一身殷紅的時候,微微一頓,眉色極輕地蹙了一下。

隨後又臉色平靜地走上涼亭,來到福晉身邊,輕聲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的福晉已然恢復了以往的淡定優雅,她向弘曆頷首道:

“爺您回來得正是時候,此事還得您來定奪才是呢。”

隨後福晉便將經過講了一遍。

期間金尋雁和蘇氏自覺地稍稍往後靠在了一旁,靜觀其變。

弘曆聽福晉說完,忍不住看了高向菀一眼。

沒想到他緊趕慢趕地處理完手上要事趕回來,看到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幕。

高向菀此刻正垂著眼眸,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兩道扇形的陰影,將她的神色隱藏了起來。

目光定在她那身閃亮全場的殷紅衣服,弘曆的眉色沉重了起來。

即便是衣服送錯了,難道她就不知道要避忌紅色?

還如此堂而皇之地穿著招搖過市,她這到底是想做什麼。

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不解和探尋。

然而眼前的女人一直低垂著腦袋,他甚至從出現至今都還沒有機會完完全全看清她的臉。

她就這樣默不作聲,單薄而筆直地垂首跪在那裡,紋絲不動。

望著這樣的她,不知道怎的,弘曆本欲質問的話哽在了喉嚨有些說不出來。

見他半天不表態,福晉的臉色不由變了變。

“此事雖然已經證據確鑿,但高格格一直堅持紅衣裳是爺送的,如今正好爺您在場,還請爺明示一下,若正如高格格所言,那妾身斷然不敢多言半句,即便是出府一事……妾身也絕不會再過問。”

福晉說完斂下眉眼,神態似乎帶著一絲忍讓之意。

她這以退為進的話,弘曆怎麼可能聽不出其中的深意?

眾目睽睽之下,她都說證據確鑿了,若他還顛倒黑白硬要給高向菀打掩護,那豈不是說明他色令智昏,處事不公?

若真這樣做了,就等於是預設他允許侍妾穿紅衝撞她,肆意挑釁和僭越她正妻的威嚴,那她富察氏日後還如何在後院立威?後院的安靜又該靠誰來壓制?

弘曆向來是個冷靜理性的人,而且最是看重自己後院的安寧,即便他對這高氏有著道不明的好感,但這種情況下,他當然是要秉公處理的。

“福晉說的是哪裡的話,這後院本就是該你管理的,今日這事自然是得你來定奪了。”弘曆說著還給足了福晉面子,伸手將她輕輕引致石凳上坐著。

待她坐下,他又朗聲道:“無規矩不成方圓,無論是誰,犯了錯都得要受處罰。”

他的這句話是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