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說算了就算啦,畢竟好孩子還是要有個好孩子的樣子。”阿煤說完讓吳波三人離開了教室,又把其他那些玩伴勸了回去。班裡其他那些同學眼看熱鬧沒了也就作鳥獸散。教室裡只剩下南北、阿煤和沈秋,以及幾個要打掃教室的同學。

南北坐回座位上抱著自己的書包,呆呆地看著沈秋和阿煤。

沈秋還是憂心忡忡地望著南北,“你沒事吧?”

“他能有啥事,哈哈哈,最多被嚇傻了。”阿煤打趣道。

“謝謝你們!”南北對他們說,語氣無比認真,真誠。

沈秋和阿煤互相望望,一起放聲大笑,南北也跟著笑了起來,開懷大笑。

這一天,是南北進入中學後第一次沒有放學後立馬回家。他和阿煤、沈秋一起出了校門,在南北迴家的路上逗留了許久,聊了很多。

沈秋和阿煤說擔心三個組在學校外面等著找他麻煩,所以要陪他多走一段。南北感謝他倆為他做的事,也想和他們多聊聊。於是三個人結伴而行,走在破舊的廠房間。

阿煤顯然比南北更熟悉這片區域,雖然這裡的車間停用了很多年,高牆上的窗戶都沒剩下幾塊完整的玻璃,但為了安全還是有位老大爺被安排在附近看管車間裡的物品,像是守住了這些,這片廠區就還有恢復生機的希望似的。

阿煤帶著倆人避開了老大爺,溜進了一間車間。車間裡佈滿灰塵,牆角掛著大片的蜘蛛網,遺留的機器是鏽跡斑斑的,不知道當初是用來生產什麼。三個人找了塊略微乾淨點的地方坐了下來。

“你們和我之前的同學都不太一樣。”南北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但是滿臉的認真。

“嗯,你也和我們不太一樣。”阿煤說著,臉上沒有了笑容。

“你們怎麼這麼肉麻,好惡心啊,哈哈哈哈哈。”沈秋倒是一如既往的粗線條。

畢竟三個人都還是剛進入中學的小孩子,心思都還沒有那麼複雜,阿煤告訴南北,有他在,那三個人不敢對南北怎樣的。南北也放下了心,很快就把之前的衝突忘了。

三個人在這個車間裡像是互相交底似的,說著自己的事。

廠區的眾多家庭基本都衣食無憂,但作為城市居民,他們的收入和生活條件無疑在這個城市已經落到了底部。阿煤和沈秋的都是在這片廠區長大的孩子,他們說這裡的家長對孩子基本都是兩個極端。

一種是管的特別嚴,父母像是把所有的未來都賭在了孩子身上,花大價錢送孩子去補習班、興趣班,給孩子最好的吃穿。所能看到的只有孩子的成績,試圖讓孩子透過高分,好大學改變家庭命運。這群孩子看上去特別光鮮,實際上驕傲的背後是沒日沒夜地學習。南北都聽說,這樣的孩子沒有一個例外,無論實際成績好壞,全部都被送去了更好的中學。

剩下的那部分被送進南北這所學校的,就都是另外一個極端了。這群孩子像是無暇被顧及,或者壓根不被在意的。像吳波那樣,家裡早已經管不了的,學校只是一個去處,能儘量讓吳波少惹點事。像趙振晨那樣的可憐孩子,只有爺爺奶奶照顧,年老的他們讓孫子健康長大就是所有目標了。還有一種其實就是像沈秋和阿煤這樣的,父母對他們也沒有太多期待,就只是象徵性地管一管,只要不惹事生非就是可以接受的。

沈秋從小學習成績就比較一般,也有過階段性的努力,最終都沒能堅持下來,好在因為膽子不大,也並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

阿煤的父母同樣不太管他,母親工作繁忙,沒時間管他,而阿煤父親的風格則讓南北有點難以置信。阿煤說自己明明已經上了中學,做爸爸的竟然會去小學找他。阿煤說他的爸爸,完完全全地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裡,只關心每日三餐。南北聽著他平靜地說著他的爸爸,其實沒能太理解這種情況,他實在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區別於其他同學,就是阿煤的膽子更大。可能是因為父母的管束更小,阿煤總敢做一些出格的事,還在小學的他就每天帶著香菸去學校了。

阿煤又有一個特殊的優點,讓他跟學校裡其他那些搗蛋的同學又都不太一樣。阿煤其實特別早熟和謹慎,對誰都是笑嘻嘻的,對朋友們不拘小節捨得付出,這讓他看起來和誰的關係都好像很好。放學後趕來幫忙的那十幾個人其實更多的是在給阿煤面子。阿煤雖然天天揹著煙上學,但是自己從不冒險在學校裡抽菸,對待老師也特別有禮貌,在這些老師的心目中,阿煤是個成績糟糕但是特別聽話的孩子。而這裡聽話的孩子是稀缺的,老師們還是挺喜歡他的。

聰明的阿煤在這裡的大部分時間過的還是很開心的。

可要是說他是單純的孩子,阿煤又是那麼不尋常。

阿煤在三人分別前,一臉賤兮兮地對南北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幫你嗎?之前我們一群人和你一起玩,但是我們幹壞事卻從來不叫你。其實很簡單,你是潛力股,我們這些同學裡,你以後考上大學混得好的可能性最大,哈哈哈哈,以後要你是混得好了,一定要幫一幫我的吧!”

南北先是難以置信,再又無可奈何地笑了,阿煤這個話說出來就自然是真的有考慮過的,自然是有一些認真的,所以愈發讓南北覺得這個人是真的有趣。阿煤的直接讓南北覺得真誠又好笑。

這天雖然回家晚了被爸媽訓斥,南北也還是帶著好心情去複習準備第二天的考試。那天南北覺得自己多了兩個要珍惜一輩子的朋友,只不過那天南北在分別前最終沒有告訴他們,他在這所學校再待一學期就要轉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