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越來越多,戰場上態勢焦灼,塵埃遍佈蒼穹,篝火焚燒大陸,這片世界,業已不再完整,這是一方殘缺的世界。

血脈僨張的幾方人馬殺紅了眼,黑暗的刀劍,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高天上的飛雀,掃視著地面上的殘肢斷臂,發出一聲聲哀鳴,它們也在心疼這些死去的人。

不會再有後悔的餘地,早已無法收場了,於尊傲立在天幕正央,他再次大喝一聲:“裂天式第六式——天絕!”

天幕上,大雪紛飛,可細些看,這飛雪竟如刀劍一般鋒利,雪花蕭颯,秋風寂寥,這不是一場冬,卻又勝似冬日裡的光陰。

在飛雪之央,則恍似立著一位少女,淺些看,那不是於尊心心念的雪琪兒嗎?

雪越下越大了,少女的長髮,隨著長風,靜靜地翻卷,她眼中清澈的笑意,看起來是那麼的驚豔,她的美驚世駭俗。

她背過身,露出一道側影,那是一個有故事的背影。

她笑望著於尊,她的唇輕輕地抿著,可她始終沒有說些甚麼,這時的於尊,揉了揉瞳子,他的口齒囁嚅,只是話到了嘴邊,業已不知該說些甚麼。

於尊呆呆地望著被風雪包裹的少女,他欲走到少女的面前,可少女卻恍似一片幻象,待他即將接近時,少女卻又遠遠地離開了他,或許,少女也只是一片影子罷了。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低喃道:“她又豈會出現?這或許只是我意識裡的影子罷了!”

而此時,少女的身體,卻慢慢地動了起來,她被雪幕包裹,她的手指輕輕地勾動著,當她將手掌,衝著天壁一按時,晦暗的蒼穹,竟在那一刻間,變得明朗些了。

紛紛揚揚的落雪,慢慢地覆蓋了整片大陸,那些刺鼻的血腥,亦慢慢地褪去了幾分,少女就像是女神般,她似乎在努力的挽回著甚麼!

這一刻,於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語道:“難道是因為裂天式?”

也就是說,少女正如他所判斷的那般,她或許只是於尊心底的映像罷了,如今少女出現了,少女的身上承載著於尊的意志,大概也是因為太過想念的原因罷!因此,才會順隨著自己的心境,而浮現出其本身的影子。

所以,少女之所以會在此時出現,大抵是上天的恩慈罷!

可於尊的心底明白的很,世間哪有免費的午餐?他呆呆地望著少女,不知何時,他的眼中流下了一行淚。

明明已經告訴自己了,今後不再輕易流淚,可為何會失言了呢?他笑著,笑著,無奈地嘆了口氣,當他再次仰起頭時,他的眼底,寫滿了傲慢。

他大喝一聲:“今日神擋我,我便屠神!佛擋我,我便戮佛!”

或許,方才的一幕,只是他心底那片柔軟的印刻罷了,後來的他,也會殘酷無情,不再憐憫任何人!

當那片落雪覆蓋了整片莽原之後,靜寂無聲的雪,落滿了所有人的身體,白衣書生、秦墨、凌、混世魔、李雲生、昶寥、雪珊皆站在一處,他們似乎達到了共識。

總之,這群人皆是於尊的擁躉,他們皆在仰望蒼穹,如今,於尊的身影,猶如曜日般閃耀,在此地,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問天眼神陰森,他的意識裡,皆是那個男人的威壓,他並不在乎於尊帶給他的威脅,當然,這也終會為他生命的落幕,而寫下鋪墊!

烏風怒號,冷硬的風撲面而來,衣袍在風中瘋狂作響,於尊靜立在天畔,他的體內,充斥著無比強橫的氣息。

當他消失的那一刻,世間似乎再無他的氣息,而方才那強橫的氣息,竟憑空消失了,慢慢地,世界變得枯燥無味,夜與晝不停地輪換,不知過了幾個晝夜,時間似乎業已沒有了意義。

而被素雪包裹的那群人,靈魂似被洗滌,他們的眼神,亦變得清澈,但於尊的雙眼,卻慢慢地被鮮血染得一片通紅。

於尊的身影總是那麼的模糊,就像宣紙上的一副水彩,氤氳而又朦朧,他飛掠過諸域,這方浩瀚的大陸與滄海,到處都有他的影子。

而此時,那些從極北之地瀚闊的滄海間醒來的數人,不知何時,業已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他們像是蒼鷹,犀利的眼神裡,同樣擒著一片血腥的光。

無數人都在仰望蒼穹,可他們究竟看到了甚麼?徹夜徹夜的慘白,是蠟炬上的燭火,在寬廣的大殿裡,靜靜地搖曳,可突然間,大殿的門被推開了,這大殿隱於雲巔之間,更似是一片勝蹟!

在大殿的門,還未被推開前,所有人皆忽視了它,如今,那扇青銅門被慢慢地推開了,浩瀚的氣息,恍若滄海般,瘋狂地湧了進來,那燭火似有根系,即便再蒼寒的風,也無法將它吹滅。

站在門廊前的男人,清瘦的身影是那麼的魁梧。光線從門縫裡溢了進來。離著大殿不遠的雲邊,有一方赤霞,靜靜地點燃了天幕,光線隨著時間的流淌,慢慢的將門中的一切,照的清晰而明亮。

殷紅色的蠟炬,似乎業已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噗嗤一聲,那燭火終是滅了。男人撓了撓額頭,懶洋洋地嘆道:“這次,換誰來了?唉......故事總是這麼的無聊......”

男人皺了皺眉,可片刻後,他的心神一滯,繼而大笑,“看來,這次倒是有的玩了!”

他玩世不恭的樣子,卻是令問天害怕的一幕,此時,男人皺了皺眉,淬了口唾沫,一臉厭惡道:“他怎麼還沒死?”

或是,心裡有感應罷。那一刻,問天一個冷激靈,差點跪倒在地。他一臉驚慌失色道:“難道,他不喜歡那本古籍?”

問天羸弱的眼神中,卻盡是陰毒之色,他回頭望向天邊,陰聲陰氣道:“你也會死的!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把那本交給我,只要我將交給那位大人,我們兩方都不會死在這裡!”

問天佝僂著身子,他生命裡的餘光,隨時都會熄滅,他已不在是一片明晃晃的天光,他只是一簇即將萎蔫的篝火,隨時都會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