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

棠是誰?

七殺地又意味著甚麼?

他們向我走來,他們高喝著,“我是棠!我們都是棠!”

原本清麗的少女,面龐卻漸漸變得模糊,可恍恍惚惚間,無論是誰,長相都與少女頗像,無論是男女,無論是老幼,都恍似她一般。

應是身上的氣息罷,是氣息頗為的相似,打鐵聲,依舊響徹在耳畔,於尊手中的源天刃,在微微的顫慄,它在於尊的手中,卻又恍似一片幻影,橫臥在高天上,彎刀刀身上,九片刀環,相互撞擊,發出一聲聲脆響,九個面容清癯的青年,靜立在刀環之後。

他們的面容,皆十分的桀驁,冷冽的笑意,掛在唇間,嘴角則略微的向上挑著,他們的身上,似有一種邪性的光。

蒼天之上,雲間,隱隱約約,似有一人手持鐵錘,錘擊著手下的鐵器,好巧不巧,隨著一聲聲沉悶的響聲,大地間,那片深淵之間,亦有雷霆之光,隨著那種節奏,忽閃忽滅。

身披黑衣的女子,生的倒是十分的俏麗,可她們身上凜冽的氣勢,卻令任何人也不敢小覷,女子的背後則站著幾個身披黑金華袍的青年男子,他們臉上雖掛著一分笑意,可那笑意卻是那麼的深沉、幽暗!

這片荒莽的世界,漸起了一陣烏風,在黑暗中,卻依舊能夠觸控到黑暗的深邃與淒厲,耳畔似乎依舊有人在呼喊,倒是聽不清,那人究竟在忽喝甚麼!

聲嘶力竭的吶喊,是那些被黑暗脅迫的人,難以忍受心底的荒寂,而發出的厲嘶,就像低伏過夜空的蝙蝠,無法忍受黑暗裡的寂寞,成群結隊的從黑暗的洞窟裡,貼地而行,在寒風中撕扯著彼此的寂寞,也是一次次無畏的掙扎!

黑夜,於尊是如此的摯愛著......

就像是自己的家,自己蝸居的一方小世界,更像是一床被子,輕輕地貼合著他的面板,難道這不正是黑暗的意義?

一次又一次從孤獨的荒漠中醒來,會看著地平線盡頭,慢慢沉入地底的赤陽,會看到那一縷縷雲霞,也會看到西方的天境,那一片美好的黃昏。

於是,他常常在黑暗中,忽然夢醒,呆呆地望著蒼穹,他默唸著屬於自己的語言,唱著一段段荒涼且晦澀的歌。

黑夜似是他的歸宿,黑夜似是他的港灣,黑夜並不荒唐,黑夜包容著他心底的孤獨與薄涼。

七殺地......

當耳畔的呼喊,漸漸地消散時,黑暗中,每個人的脈搏,皆是如此的清晰,在慢慢地搏動,像是雨水從高天落下時,那一遍遍短暫的跫音。

啪嗒!

啪嗒!

啪嗒!

於是,耳畔也真的出現了雨水落地之聲,而大地深處,那片深淵,那些青色的雷霆,如一條條青龍,轟的一聲,從地底竄了出來。

鏗!

鏘!

天幕深處,隱有一人,手持一柄鐵錘,猛地砸向手底下的鐵器!恍惚間,這雨下的愈來愈大了。

黑暗中,所有人的面容,皆變得模糊不清,似是手中的毛穎,沾了一團墨,隨意的塗抹著,於是原本成形的畫作,卻在一瞬間,變得模模糊糊,就像是夜空中,突然失去了星辰與明月!

漫無目的的在這方世界踱步,而尾隨在他身後的冉冉和晨歌,一直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見眼前之象,不僅僅是晨歌感到驚訝萬分,便是冉冉的臉上,也寫滿了肅重。

忘憂城,這片瀚闊的城池,經歷了一場災難,眼下之境,已然破爛萬分,但,沒有人看到過鮮血,也沒有想象中的浮屍萬里!依舊是一方很平素的世界,像是一幅畫,畫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可明明知道,這僅僅是一幅畫,卻仍然深信,畫中之人似有靈智!

所以,眼前的世界,也無疑是一幅畫,他亦想起了老者的那句話,“千年以來,我曾遇見無數的強者,但他們都沒有活著離開此境,不是死在了此境,便是失了神智,變成了瘋子!”

所以,自進入此境後,其神識便已牢牢的被鎖在此境了,是一幅畫,更是一方囹圄!想想也是,在久遠的歷史汪洋中,究竟是誰將此地封印為一片死地?

他想起了幽泉幻海中的那片城池,眼下的城池,竟與那方城池,如此的相似!

他也為自己初入此境,內心的悸動,而感到慚愧,被赤紫色的光線,包裹的世界,實則是一片死地!但,自源天刃出鞘的那一刻起,這方世界,似是業已改變,他仰直了脖頸,望著天幕,手持鐵錘的男人,鏗鏘一聲,將鐵錘砸在鐵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