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風,在肆意地鼓譟著,它們似乎在催促著於尊,早些離開此境。

於尊的嘴角處,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回頭望了一眼,站在玄天上的老者,道:“前輩,告辭!”

他總覺不會再見到老者,此時的道別,倒似是來的早了一些。

老者撫了撫長鬚,擺了擺手,道:“去罷!孩子!”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不知不覺,心底漸多了一絲苦澀,他輕輕地喘息著,向長空揮了揮手,便再也沒有回頭。

空氣中,鼓脹的黑暗氣息,愈來愈濃郁了,他手中握著一柄黑鐵彎刀,身體放鬆,然後躍入水中。

沒有入水時的聲息,那片聲音,倒似是被這片詭異的湖泊吞噬了。

慕容蓀曉、乾昆隨之躍入水中。

冰冷的黑色湖泊,不似幾人想象的那般,它更像是一種異類的世界,其中的畫面,倒是愧麗的很。

也難怪老者會說這片鬼湖乃是上古時期鬼蜮遺留下來的殘破世界,看到一片片紫色的噬魂花,看到一棵棵高大的奉天樹,頭頂上是一片刺目的長空,偶有一群白色的骨雀倉促地劃過長空。

當眼中的異彩溢位來時,他看到了一個個身負青玄劍的青年,倉促的從他的身邊劃過,他們似是未看到他一般。

而這時,靜謐的世界裡,起了一片荒潮,聽到遠處的滄海,發出一聲聲潮起潮落的聲音,所謂的鬼湖,實則就是一片另類的小世界。

他靜靜地窺視著這片蒼茫的世界,這裡有令他感到驚疑的事物,也有令他心底充滿希冀的事物,看到了遠方的稻田,看到梧桐樹下休憩的小孩兒,看到遠山上的樵夫,看到江畔上的蓑翁,這本是一片祥和的世界,這又怎能跟荒古前鬼蜮的殘破世界沾上邊?

光線熱烈,漸漸地臉上多了一片片汗水,他揉了揉眼睛,待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卻業已不在原先的方位。

他看到了一座座頭骨壘成的山脈,他看到了一片片河床,河床上是一片已經乾涸的血漬,是殷紅色的,刺目且刺鼻。

看到血色的天空,看到風吹動著一片片淒冷的植物,看到一片片白色的骨幡,隨風飄搖,還有那片殷紅色的稻田,還有哪些揹負著青玄劍卻一臉血光的青年,還有在葉片殷紅的梧桐下休憩的小孩兒,還有立在骨山上,遙聲吶喊的樵夫,當然,還有那片遠江上,隨風而流的蓑翁。

只不過是一瞬間罷了,世界便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簡直令人難以接受,可事實卻擺在了眼前。

可這皆是過客罷了,無人在意他的存在,而這時,慕容蓀曉笑吟吟地拍了拍於尊的臂膀,道:“於兄,我和乾昆兄,業已來過此境了!”

於尊一臉駭然地望著慕容蓀曉,道:“你說甚麼?”

慕容蓀曉哈哈一聲大笑,道:“於兄,可還記得,之前我等在黑色城池中走散的那一刻?”

於尊一臉駭然,道:“難道就是那段時間,爾等......”

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因此話語也漸漸變得遲鈍了些。

慕容蓀曉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沒錯,正是那段時間,我與乾坤兄,來了此境!”

“你可深入到這片世界中了?”於尊幽幽道。

慕容蓀曉道:“此境,可非尋常世界,此境隱藏著萬分兇險,而且,這些兇險,也是識人的!”

或許,他漸漸地聽到了慕容蓀曉的言中之意,他冷冽的瞳子裡,爆出了一團強光,他的手指緊緊地握了握黑鐵彎刀,臉上卻是一分輕鬆的笑意,卻是因他經歷了太多,因此,才會如此的豁達罷!

“慕容兄,你可深入進這片世界中了嗎?”於尊道。

慕容蓀曉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我倒可以為於兄引路,只是內裡我等卻無法窮盡!”

“那勞煩慕容兄了!”於尊道。

當風劃過臉時,如刀割一般,一陣刺骨的冰冷,然後延伸到心底,愈來愈倉促的步伐,愈來愈洶湧的心境,好似江湖中,泛起的浪,浪潮愈來愈高,聲勢也愈發的浩瀚。

那些揹負青玄劍的修士,遍及天畔,他們似是在古巷中游走。

而事實也恰是如此,當三人飛上長空時,一片片城池巷陌,突兀的出現在幾人的眼前,身體雖在飛舞,腳底下卻漸感到了一絲實質性的大地。

穿堂風,以及鼓瑟之音,以及青樓裡的女子吟唱的聲音,世界總是在發生著令人心底難以預料的變化,誰又能料到,那片本是漆黑的長空,此刻業已化為了一片城池?

幾人站在一片古巷裡,靜靜地聆聽著此間奇妙的聲息,漸漸地眼前,似乎幻化出了一片醉意盎然的畫面。

沉醉在女子的輓歌中,恍似在夢中一般,風聲嗚咽,城池在黑暗的夜色包裹下,只發出零星的光亮,是倉促的燭火,被風吹動著,四處搖曳。

本以為這種靜謐的世界,將會無限延伸下去,直至天荒地老。